它总稳稳挂在天边，散出一地清冷的光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目光落在丛雨低眉垂眼的面容上片刻，便结束了短暂的凝视，“妆奁盒子下，有暗梅格的那层抽屉里的药，你拿去用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郑婉倚在原，把方才看了一半的书又随手捡了回来，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到最后，才将手中的书一合。

        郑婉没再容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，只是简短打断：“炭盆上得太过了，撤走一半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这些年被明里暗里欺负地不算少，更没有什么心思去探究是谁先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的炭烧得很和，时不时有细碎的炭声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算意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寂静无声的夜里，疼痛骤然而至，她的呼僵了一瞬，也不出意外地捕捉到了不远榻上窃窃的笑声。

        郑婉避开伤口，懒懒倚在床，闻言转过，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南宋与前凉远隔千里，所见之景大相径庭，找不到一点昔日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那里的药并非什么寻常的东西，而是郑婉每日用来敷伤的药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的东西，用在她一个女上，实在暴殄天物。

        丛雨自觉是没在人前出过什么端倪的，却不知郑婉是如何瞧出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只有一片空白的窗纸。

        每日上过药后，短短一夜便能见其成效显著，即便是可汗这边下手实在狠辣，有那药敷着缓解，郑婉的伤始终也未曾恶化到太过极端的地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丛雨一愣，不知所措：“婢怎...”

        昏暗的光线下，隐约能看到窗纸上映着一圈模糊的光影轮廓。

        窗若是开着，大约她是能在这里瞧见一轮月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郑婉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，直至窗沿的烛光像被惊扰了一般抖了一抖，她才垂眸，将有些发凉

        郑婉将发丝慢慢理顺，手落下前顺便将有些松垮的衣裳紧了紧。

        轻轻的脚步声随着房门关闭的声响消弭。

        郑婉点，“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丛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间总是风大，下的人走前总会着意将窗牢牢合严，眼下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段日子她自己试着上了些药，过了一夜，伤口凝住了，便尚且能忍受，平日里事也不大会妨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起将书摆回书架，随后慢慢走到窗前。

        郑婉静静仰，也没心思自己费心将窗打开，只是盯着高高的窗扇，视线凝注在一定住，没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因着汉人血统，本就受人白眼，近来又总在郑婉侧侍奉，旁人看不顺眼也属情理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是什么时辰了，烛光也暗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地砖上被拉长的浅影停顿一瞬，随即转过，往前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，低低：“婢先行退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所幸那夜她本就步伐谨慎，碎片虽不可避免地割伤了膝盖，倒没更一步伤到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帮郑婉上了这阵子药，丛雨虽不大清楚其中深浅，却也知那药是实实在在的上乘货。

        的外衣一解，随手搭在了一旁，懒懒上了榻。

        谁知过了门槛，刚走没几步，便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，双一跪，恰好落在了一堆碎瓷片上。

着摸黑一步步探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丛雨进退不安地停了片刻，终是拘谨地点了点，小心拉开妆奁盒子，将药罐攥在手心，随后拿了个空炭盆捡出几块炭。

        殿外空的风声衬得四周一片寂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一一成不变的，便是夜间的一轮凉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