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花，我不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齐佳翻了个继续睡，季濯睡眠浅，一睁眼，李之涌一张大脸浮在眼前，冲他斥：“季老师你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之涌一早来，就见狗男女手握在一起，睡得可香，他老母鸡护崽，“哎哟”一声把两只手用力扯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真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李之涌我没问你！你出去！出去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要说话了，你休息一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鼻子一酸：“我爸正来呢，一会就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季濯找护士台要了冰袋给她敷眼睛，她闷声：“是不是很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等她妈进去了，外面的长椅上，季濯坐在她对面，李之涌坐在她旁边，三个人形成稳固的三角，把焦灼忧心的气氛死死框在里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坐这里吧。”她拍侧的位置，季濯静静看她几眼，最终坐了过去，他一落位，她就把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抽烟吗？”

季濯的贴物细无声，他和隔床位几个家属混了脸熟，偶尔会带些东西给住院医和护士，他所的已经完全超出了她预期，她一开始只是想找个人替她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乌鸦嘴！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出得来、肯定出得来。妈我等着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今天请过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没说什么，给她倒了杯温水：“你去签字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出不来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是我没出来，你也不要给我买墓地，太贵了，你就给我撒湖里，实验小学那个人工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明天也请假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一也不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妈被推进去之前上了麻醉，意识涣散地拉着她的手絮叨。她脑子傻掉了，什么都说：

        她哭笑不得：“我知，我都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行。”她握住齐佳的手，“我死了你俩不要伤心，妈妈对不起你，没能照顾你的小孩，你爸他什么也不会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抽，对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――没有的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心，你把她推下去了…”季濯轻声阻止，这可把李之涌激怒了，哪来的臭博士也跟他一个竹役攀扯，叫他两声季老师还真把自己当葱了，“她推不下去，她沉得很，不用您心！齐佳你装死呢，快起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冰袋镇得她双眼又麻又痛，她在床边坐了一会：“你不去上班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默契地不提及她的丈夫，就当他已经死了。事实上在季濯看来，这位男士的死活好像并不对齐佳产生任何影响。这让他想起自己的父母，他妈时常被人认为离异或丧偶，虽然她最后确实也丧偶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饮而尽后她把杯子递给他：“我还想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好打算，等她丈夫一出现就消失。然而这个男人始终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努力睁开成桃的双眼，脸上还有几红痕，李之涌吓得蹲下来，捧着她脸细瞧：“这怎么搞的？晚上哭啦？看给佳佳哭成什么样了…没事啊，没事，开个脑袋，人家医生技术很成熟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季濯坐在椅子里，半梦半醒地看着他。李之涌面对这样一张英俊迷蒙的脸，气势减弱三分：“赶紧把她弄起来，上去签字。”说罢就去推她，“齐佳，起来，快点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干什么自己吓自己，人家都说了，你这是小手术，教授团队一年几百台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俩的钱都是你的，你拿在手里不要乱花，关键时刻给自己撑底的，懂得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妈彻底晕转向：“老齐呢？老齐怎么还不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怀疑他在移情，把对亡父的爱转移给这个病歪歪的老太太。他的，黑猫白猫能逮耗子就是好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可千万不要被人骗啊，咱家就一个房子，是你的，不要给男的骗走了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孙远舟也不抽，但他时常被人着抽，他学不会，一边抽一边咳嗽，他嗓子本来就差劲。季濯没有这种不由己的时候，他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声带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半晌李之涌坐不住了，他长叹一声，从兜里掏出烟叼着往外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女的，不可理喻…人家喊你签字去。”他把季濯的灰色大衣一把扯下来，抖一抖物归原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好了，”她用袖子把眼泪抹掉，“你看你净瞎说八，你有什么话出来再跟我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朝季濯无奈摊手状：“季老师你看她这人，她就这样的，死不改。”他往外走，“你麻利点，我去缴费等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妈妈遗嘱放哪吗？床下面那个抽屉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――是够丑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