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为什么不呢？”秦宝追问不及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嘛，都勒索到官仆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其次，是没法查。”张行继续认真讲。“这事，是上的诏令和下面的利市，还有中间的和光同尘……你查了，对上来说就是对抗诏令和旨意，就是反对圣人和南衙；对下面来说，就是拦着大家发财；对中间来说，就是你一個人沽名钓誉，让其他同等级的同列们平白担上沆瀣一气的名……所以为什么要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定没有将自己的黑眼圈展示给对方，而是扭看向了渐渐变大的雨水：“其实，我现在留在朝廷里不也一样嘛……等着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等着为大魏效力？”张行失笑。“要是过两三年，你忽然转运，直接一任郡丞，再转郡守、将军，眼瞅着四十岁前能混到当朝大将、上国，说不得能够亲自指挥平定东夷、妖岛和巫族，是不是便要死心塌地为朝廷尽力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李定收起笑意，着黑眼圈认真来问：“你想过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最终就是全城一起涨价。

        月娘明似乎也意识到气氛的不对，她吐了下，然后跑去对面侧院看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……”李定愈发尴尬，干脆看向了张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留些面子。”李定不失时机的捂住鼻子，好像很尴尬的样子。“我这个族中局面……只要朝廷不主动找茬，总不能主动去造反吧？平白让陇西李氏为我一人绝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说也是个挂印绶的了，总该晓得一些事情才对……”张行摇以对。“没人告诉他，他还以为这朝廷是讲理的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宝摆摆手，一声不吭，转回自己的偏院去了，甚至都没有去后面看自己的斑点豹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问题就在这里。”李定苦笑。“秦二郎是个老实孩子，一心一意要出人地的，出人地自然是要在朝廷里当大官，可朝廷要是个不讲理，他要怎么办呢？这不是难为他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行还要再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日子，白有思在研究什么古书、典籍，而且还申请过上琅琊阁三层，也不

闹了好多场了，甚至可能让官仆赎买的价格翻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迟早要想这个问题。”张行目光灼灼。“都要想的，他迟早要过这个槛……包括这个不讲理的子在哪里，他都要想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这人就这个好，但说不得也是个坏……太容易听人话了。”李定略显感慨。“我怕他将来会坏在这上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肯定知。”李定干笑躲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首先是难查。”张行无奈接过话来，努力解释。“这是诏令，是官方文书，必然有他正大光明的地方……你查下来，不许勒索，那好，官吏们家里委实没有金银，就是兑换，找商人官价兑换……商人不愿意按照官价兑，到底是谁犯法？所以怎么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跟秦二郎说这么透彻？”两人一走，李定便低声来问。“他毕竟年轻，懂太多容易伤心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尚书、侍郎们都不知吗？”秦宝愣了许久，都没有从雨水中走上来的意思，直接继续在小雨中发问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不知是不是错觉，张行总觉得他声音有点打颤。

        张行似笑非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时候想的？”张行追问不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李定似乎早就料到一般，直接主动说：“伍惊风去南阳落草是我的建议……我跟他说，你越是想报仇，越要留有用之，还要把修为提上去，还要在民间、江湖、朝堂上留下点名声，让朝堂上的人害怕你，江湖上敬仰你，民间觉得你是个好人……这样，才能等到天时，等到时机来的那一天，才有机会把自己才能发挥出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秦宝登时有些气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想过了。”张行坦诚至极，却又立即反问。“你想过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张行想了一想，点点：“他倒是听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而李定也是个面的，始终没有问对方，“想过了”之后，又是个什么样的结果？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，张行什么都没，白有思也没有向张行讨主意，他们都清楚，事情源在紫微，而紫微本不是此刻的他们能动的，又或者说，白有思已经尽力尝试去阻止了，而张行也确保了伏龙卫能置事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确实有点浑，容易被忽悠。”张行也表达了一定赞同，顺便看向了对方的黑眼圈。“所以，万一有一条朝廷不讲理到你自己上了，你的方案就是跟伍惊风一样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，雨势时缓时急，往后两三日内，物价飞涨，并且终于卷了回来——因为米面油茶等基础物资的涨价，反过来带动了柴火、草料、鱼以及一般***工作的价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想的可能跟你想的方向不太一样。”李定有些扭答。“不像你心怀天下的，我是有点功利和小家子气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伍家被造反的时候。”李定叹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