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办法，再不应声，从先帝时扶持起来抗衡关陇门阀、增强中枢权力与声望的南衙就要名誉扫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知朕要回东都？”皇帝面色阴冷，气息重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商议妥当，其余人自然散去，而苏巍等人也是一鼓作气，直接朝着行深去见圣人，圣人再怎么不爽，当然也没有理由拒绝见自己的首相，而且是两相公、两尚书的联袂求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懂你的意思了……说话不要这么啰嗦。”苏巍点点，复又去看兵尚书段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和司相公去见圣人。”苏巍无奈应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圣人忽然变色：“东都就这么好？你们呢，你们也想回去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威福皆陛下自为。”苏巍稍微宽心，恭敬以对，看来这位圣人还是晓得利害的。“只是近来晴雨不定，更兼秋冬交替，冷不谐……士气确实有些疲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位相公中，司长缨早已经破罐子破摔了，只当未闻，而苏巍为首相，不免如芒在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说？”苏巍立即又去看汾阳使王代积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始作俑者刑尚书卫赤更是有担当，立即主动应声：“我随两位相公一起去……其他人各自回去，恪守职责，等待圣人传唤，或者旨意，没收到的，也要主动安抚各自属……老段你来不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当然了，无论如何，所有人都晓得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是，这种掏空了府库的赏赐，不需要圣旨吗？”王代积到底没有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位大员愈发舒心……最起码能给下面交代了不是？

        而段威会意，则即刻答：“沿途减员数千，但最主要的是在关西留了不少……现在士卒、人、太监加一起大约还有五万余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巍心大振，即刻抬：“圣人准备回东都吗？若是这般，何须赏赐？随侍队伍皆在东都安家，闻得旨意，必然振作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现场忽然气氛热烈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你们准备进行一次赏赐，以安抚人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出乎意料，两腮胡子比较旺盛的圣人在听完后非但没有发怒，反而面色沉静了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，既赏赐，是不是便可以开了？”圣人继续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王代积无奈闭嘴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下子，所有人都醒悟过来，必然是东都出了什么事情，圣人心中不满，不想回去，而不是之前猜测的关中大长公主的葬礼出了岔子……可是东都能出什么事情，非得要杀使者？还要灭口近侍？

        王代积心中稍宽，当即站在那里应声：“如果愿意取出库存金银丝帛，那每个人都还是可观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尤其是那些没有发言权的军将们，也都一时喜笑颜开……吃粮当差，若有额外赏赐，军心怎么可能不振作？

        不想回去就见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相公愿意出，大家自然如释重负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巍莫名其妙，只能认真来问：“臣冒昧……陛下不回东都，还能去何？而且，东都是国都，也是陛下紫微所在……可是东都出了什么事情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面色愈发难看，居然对自己首相的询问也保持了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苏巍听着不好，无奈追问：“陛下不是要回东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纷纷应声不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也罢。”皇帝捋须感叹。“上五军国之本，人、內侍、金吾卫又是朕之近侍……既需赏赐，朕也不吝啬，不就是一些金银钱帛吗？将汾阳里的钱帛取出来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气氛更加释然，似乎拨云见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天枢工程出岔子，被迫延期了，那也不至于如此吧？但也只能如此吧？

        一直坐着的段威也随之起苦笑，喟然答：“如何敢不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心下一咯噔，几乎是一瞬间便鸦雀无声起来，最后，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刑尚书卫赤一起，集中到了两位相公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些天，如在火上烤的，就是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