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说她到和人乱睡，被妈妈揍了一顿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高中那些破事儿，她已经很久没去想过。都这么大的人了，何必让些小屁孩的恶来困扰自己？反正都老死不相往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刚想接起，手指却停住了。等了几秒，才按下通话键。

        除了嘴，他们没有别的五官。窟窿般的嘴在黑影上一张一合，不断发出尖细的声音，在她耳边循环回――

        不上床也没别的事可了。她不想打游戏，不想看书，只是呆望着天花板，脑中控制不住地去想白天海莉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能不能叫我的名字。”她语气冷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发现，小区里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些，只不过家家别墅四周都被巨型绿植包围，以确保私密，看着就有点深山老林的感觉了。而他们所住的房子，似乎是这一带唯一的公寓――总共六层，一层一，离公路最远。靠步行下山的话，估计能把脚跑断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几乎是脱口而出。下一秒便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还没等对方反应，她立刻改口：“没事儿，别我了，你去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会这样的梦呢？

        有没有一种可能，可以被全世界听到，又不会被人关注？

        任知昭了汗，重新躺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廊一寸寸崩塌，拖着那些黑影坠落。任知昭被晃醒了，猛然睁眼，便对上萨曼莎焦急的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实话，海莉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。这很正常，他们这个行业，谁会不考虑成名？哪个创作者会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被全世界看到？世上当真有那么清高的人吗？反正任知昭不是，她现实得很。

        刚躺下，床柜上，她的老人机飘来古早的电子铃声――任子铮打来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萨曼莎扶着她的肩膀，轻拍安抚：“是梦，没事了，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浑漆黑，如地上被拉长的影子，扭曲怪异。与人相关的痕迹，只有他们怀里抱着的课本，和背上背的双肩书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昭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菲比小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小姐，请您不要跑，您周一一早还有复诊要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额上背上，已全是冷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Slut!”

        其实不上网好的，心轻轻的；躲在金丝笼里也好的，离外面的世界远远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那么好听。

        短暂的瞬间，任知昭的心里，竟生出这样的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哥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止呢，听说对方家长还找上门算账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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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小姐，小姐，醒醒，醒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么夸张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What      a      bitch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不嘛，不然至于灰溜溜转学？正常睡个觉谁会在乎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萨曼莎出有些为难的表情，叫任知昭看了心烦，好像她在欺负人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难得出门，任知昭溜达久了些。等回到家，萨曼莎这个钢铁战士也终于出些许疲态。她便打发她去休息，自己也早早上了床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从来没有对“成名”这件事形成一个的概念。这些年，她接过一些艺人和他们的团队，边也有过那种今天还在学校里上课，下一次见就是在某个电视节目上了的同学。但她总觉得，这些人的生活离她很遥远，对于这个行业，她始终都是在隔岸观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只能拽开一扇橱门，钻了进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她专找有女朋友的～”

        任知昭拼命跑，可那走廊像是没有尽，一排排橱无尽延伸。黑影追着她，声音也是，一刻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听说她只睡seniors，咱们年级的她都看不上～”

        来的真及时，萨曼莎也太敬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房间里恢复了安静，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    话不投机半句多。任知昭也懒得再试图与萨曼莎沟通了，默默跟她下了楼，趁这个机会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天晚上，任知昭了个梦。

        任子铮的声音在那轻轻唤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她怀抱着书，站在自己的橱边。她很清楚自己在梦里，因为在她面前的走廊中，挤满了伪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回到了高中――最开始的那所，不是后来的私立女校。

        萨曼莎点点，走到门口时，仍不放心地回看她。任知昭摆摆手：“真没事儿，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孩子的恶是最纯粹的。隔着铁门，她被迫反复聆听那些纯粹的恶。她抱着，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，直到周围开始剧烈摇晃，一个遥远的声音传来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行音乐，从来就不是单纯的音乐。它是商品，是完整的产业链，是一个庞大的工业怪物，被营销，公关，经纪，法务……种种她本窥不到底的领域拖动着向前。

。”萨曼莎温声说，“吃完饭，我带您下楼走走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其实她一直都在想，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。

        任知昭看着她，眨眨眼：“你不怕我跑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