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西线转场训练而已!”他咧开嘴笑,“正好路过巴黎。”
他的声音比预想的轻快,出小虎牙来,完美复刻他们的初遇。
好在,还有战争能让他逃避这一切。
可他知,他在撒谎。
她的目光太清澈了,清澈得近乎残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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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姑娘家更喜欢花吧?”老妇人指了指地摊上的玫瑰花。
艾米丽那天在空军基地等候室里,等了整整一上午。
他也知她那双逐渐失望的绿眼睛背后是什么意思,但他不爱她。
大男孩点点。
“文医生,你气色比我想的好。”
”看这年轻人火急火燎又近乡情怯的样子,一看就是来看心仪的女孩子的。
俞琬靠在枕上,手里捧着约阿希姆带来的梨。
“对了,”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“我上个月在杜乐丽花园看到你了。”
仿佛真的只是个顺路探望的老友。
“Ja” 他听见间挤出单音节。“是我女朋友”
要像什么都没发生过,就像他第一次走进她诊所时一样。
没有“不用谢”,没有往日连珠炮似的俏话,连笑容都消失了,娃娃脸灰蓝色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,目光沉甸甸的。
当晚的日记里,他用钢笔狠狠划破纸页:如果她看见了,她问起来,就说那是我的新欢。
窗外梧桐树沙沙作响,这声音填满了整个病房,却让两个人的沉默更突兀了些。
没想到一语成谶。
他们已经说好了,只是朋友。
如果她当时看到他正面的话,一定会知他的笑有多僵
。
约阿希姆忽然想起去年在圣丁街诊所,也是这样阴晴不定的午后,她捧着热可可对他说“侬额
发晃眼得很”。
十一岁那年,他刚从上海回德国,德语说得磕磕绊绊,课堂上总被嘲笑,是隔桌的艾米丽抡起书包砸向那些男孩,用最地
的柏林脏话骂得他们落荒而逃。
她竟然真的在,她竟还记得那个午后一个陌生女孩裙摆的颜色。
"这个,只要这个。"
“谢谢呀。”女孩冲他笑了笑,眼睛弯成月牙。
他不会告诉她,不会说昨晚他是如何发疯似的击落三架气式,
得指挥
不得不特批他的临时休假。
他在进门的一瞬就注意到她苍白得像个瓷娃娃,但他不能表现出来,不能失控地攥着她的手问“疼不疼”。
“那个穿红裙子的姑娘……”俞琬眨了眨眼,“你们在约会吗?”
“你怎么...来了?”女孩的黑眼睛像被点亮的星子。
原来泉旁那对他不敢上前确认的背影,真是她,他们。
现在,他看着镜子里这自己日渐厌恶的金发,常常不确定,她当时说的究竟是他,还是透过他,在看另一个同样金发蓝眼的男人。
这让女孩有些发窘,她垂下眼睫,指腹在梨子上划着圆圈。
约阿希姆收紧手指,他转把玻璃瓶放回摩托车后备箱,抓起那袋青梨。
水壶猛地倾斜,几滴水珠溅在约阿希姆的手背上,得像穿透机舱打来的子弹。
窗外的云散开来,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斜斜地覆在病床上,刚好笼住她的指尖――那么近,又那么远。
梨,多么安全的选择,不会和那盒蝴蝶酥一样成为又一件送不出去的礼物。
他们的父母是至交,两家的花园只隔着一矮篱笆,中文里的“青梅竹
”大概就是这个意思,所有人都看好他们,完美的雅利安基因组合,他们的结合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