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让她觉得,他还是个长不大,需要被迁就的孩子。
“可你是不是,不爱吃梨。”俞琬想起他那句“你不觉得酸吗”,有些小心地问。
他向前一步,目光紧锁她低垂的眼眉:“那怎么样?那你心里的愧疚就会多一点,是吗?”
他深深地凝了她一眼,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尾,翘的鼻尖逡巡到
,再到有着刺目吻痕的锁骨。
“我开玩笑的,你肩膀有伤怎么能切东西?”娃娃脸恶作剧地笑了笑,长三步并作两步,就拿了刀把梨狠狠大卸八块。
娃娃脸往后退半步,说他想吃梨。
“求你了…”
俞琬脸上满满当当都是愕然,困惑层层叠叠涌上来,像被搅浑的水,别人是谁,是玛侬吗?他不喜欢她那为什么又要…她脑子现在乱糟糟的。
她们兴致地讨论巴黎可以买什么香水,问他该穿什么时装出席军官俱乐
的舞会,她们从不关心他在成为“来自南方的蓝色魔鬼”之前,作为在远东长大的约阿希姆,过着怎样的人生,有过怎样的童年。
她出半点要哭的样子,他就停下来,他拿她没一点办法。
他有些绝望地发现,无论怎么努力,他都喜欢不上她们。
你看,她还是会勉为其难地心疼你。男孩鼻子漫上一阵酸涩,他现在其实很想摸摸她的,对她说:对不起,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。
可是,与其让她愧疚,与其让她勉为其难,不如让她讨厌着他吧
爱情就是这样毫无理也无任何公平可言的东西,不是优秀就能被爱,也不是努力就能换来对等的心动。
“你切的我就吃。”
病号服的布料被绞成一团。她想解释,想说她只是希望他能好,甚至想笨拙地说句“对不起”,可纷纷乱乱的思绪让那些话悬在尖,怎么也吐不出来。
“约阿希姆,我….”
她的确真心希望约阿希姆能遇到两情相悦的女孩子,因为这样他就能幸福,可这样的期许,是不是对他来说,太自以为是了,反而变成对越俎代庖的冒犯?
女孩站起来,惊得声音都变了调,“约阿希姆,你别那样...”那血哒哒哒滴得目惊心,伴着大男孩更像是哭的笑,惹她眼眶一下就发了红。
女孩低下。
金发男孩凝视她良久,他很想问她,如果他比那人更早见到她,是不是她就会喜欢他,出了口,却成了:“没关系。”
可那些女人只关心他是王牌飞行员,他拿了多少勋章,他打下几架飞机,他符合着“标准纯血雅利安人”的面孔。
那梨肉边缘都泛起褐色,要吃的话,得削新的。
“好。”女孩起就要去拿水果刀。
“约阿希姆…..不,如果你不喜欢….那….”她声音越来越小。
“我不想和你朋友了,”大男孩顿了顿。“我也不喜欢你了,我讨厌你,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。”
这一下又切到了指,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,手上动作不停,鲜血也争先恐后地涌出来,混着梨汁,一滴滴一直落在瓷盘里。
“喜欢我的人?文,你是不是更希望我喜欢的人,是别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