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种种迹象表明，凶手极可能隶属于同一伙训练有素的亡命之徒，并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声音压低些，“其背后，极大可能与支那人有关联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是个有趣的设想，特派员先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影子随着他的脚步往前蔓延，攀上对面几人鞋尖，又顺着往上爬，将他们大半个子都裹进阴翳里，连带着脸上血色也被卷得一干二净，

        “同一团伙？”棕发男人手指一松，那沓装订成册的文件被掼在橡木桌上，发出令人心惊的响。

        不过，这几只脚虾里倒有个新面孔，瘦瘦高高，穿一橄榄绿军服，倒没像另外几个那样低，只是眼帘半垂着，看不清眼神，颧骨微凸，像块被心打磨过的冷铁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站起来，军靴踏着地板嗒嗒作响，这是个雨过天晴的午后，厚重窗帘的隙漏进一阳光来，此刻恰落在男人脊背，拉出狭长的影子。

连秦秀苓都看出来她在这次刺杀里的角色并不简单，万一君舍哪天忽然回过味来，感觉到不对劲呢？其他那些有狗鼻子的盖世太保呢，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倒是比上次更沉得住气，在等候室磨了整整两小时，连咖啡都快淡成清水了，半句促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棕发男人了太阳，摸索出烟盒，皱眉点上一烟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瞬间她眼中燃烧的憎恨火焰几乎….令人欣赏。只可惜，最后的姿态被纯粹的生理痛苦所玷污，瞪大的双眼因剧痛而扭曲，瞳孔也涣散了焦距。

        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那份濒死的狰狞，终究破坏了她上的，带刺的原始美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勾缩脑的脚虾。”他在心底嗤笑，想起上周刑讯室那个俄国女间谍，肋骨被敲断三还敢啐他带血的唾沫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，这起发生在纳河畔的卑劣刺杀，绝非一次孤立事件。它与此前我方军要员在丽兹酒店遇袭一案，存在着令人不安的密切联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越是这样就代表他们越是难缠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视线往下逡巡，扫过那人的手，虎口有层厚茧，右手食指第二关节微微内扣，习惯的握枪姿势，这双手沾过的血，怕是能没过脚踝。

        君舍接过文件，随手翻了翻，无非是把上回日本所谓的“远东战场空军署漏”，还有这次针对日本重要合作者的击杀，两桩事强行拧到一起，字里行间一个意思：重庆是最大获益者，必然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位老外交官似乎对对方回答早有所料，事先排练过一般上前，双手把牛纸袋递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”君舍往高背椅上一靠，把烟灰弹到水晶烟缸里，还是万事毫不关己的语气。“那人的案子，我记得中国的重庆政府已经承诺负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啧，同行。听说是专门从东京过来的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啪地一下合上文件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思忖着，正中间的熟面孔动了，和上次一样，由坂本葵负责开场白，腰弯成标准外交弧度：“冒昧打扰，阁下，还请务必见谅。我们此次前来，仍是为敝国友高官不幸于纳河畔被刺一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――――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坐在办公桌后，嘴里叼了烟，透过淡青色烟霭睨过鱼贯而入的东亚面孔，啧，还是那几张脸，和上次一样弓腰驼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长官，他们的咖啡已经续到第三杯了？”金发秘书推门进来时，连高跟鞋的脚步都故意放轻了些，小心翼翼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