巍巍堡垒平地起,终作齑粉散尘烟;
唱毕,最后那句荒诞的预言如同点燃了火药桶,引得酒馆内爆发出哄堂大笑。
孱弱的王啊――
且听坊间痴人言:
伊莉丝如蒙大赦,立刻将那杯“毒药”嫌弃地推得远远的,心神全被台上的唱勾了过去。
“正面、还是反面?”斗篷的阴影下,似乎有笑意在淌。
酒劲混着那古怪的味猛地窜上来,视野里人影开始重叠晃动,耳边的喧闹也蒙上了一层
玻璃般的模糊。
手都如此引人探究了,她愈发好奇斗篷下的面容。
妹哟,且看那――
叮叮当当的钱币如雨点般砸向舞台,伴随着口哨和野的叫好声。
女子歌声婉转,唱词悠悠飘来:
后传来酒杯倾覆、
泼溅的声响。
哥哟,莫心煎,
“你这话有歧义,”酒劲带
刚抬到一半……
她眯起醉眼,下意识想站起看个真切,胳膊肘却不受控制地一拐――
山移海啸乾坤覆,
她瞟了一眼那块“节目预告”木牌,才知这酒馆每日竟还有游诗人新编的诗篇助兴。
昔日戏语竟成谶,
伊莉丝也听得入了迷,跟着笑起来。这一笑才惊觉,那杯难以下咽的苦艾酒,不知何时竟被她当作“佐兴小菜”,不知不觉灌下去了小半杯!
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引,追随着一枚被高高弹起的
币在空中翻
、旋转,划出银亮的弧光,最终“啪”地一声,被那人稳稳扣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。
‘风起――
强弩之末势难挽,大厦倾颓在眼前!
凭何补这千疮百孔的河山?
她口齿不清地提议。
虽然脑子像满了棉花,但伊莉丝敢用卡斯帕的剑发誓,这是她见过肤色最冷白、形状最完美的一只手。
“哗啦!”
草木荣枯天注定,阴晴圆缺古难全,
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汉子更是忘形,一把拉过那只方才拨动琴弦的柔荑,响亮地印下一吻,激起人群更狂热的欢呼。
“烽烟蔽日山河碎,折戟沉沙帝国湮!
寻常男人的手,指节易显粝笨拙,而这只手却修长匀称,骨感分明又不失力量,毫无半分女气……除了――手腕上紧紧缠绕的数圈丑陋生锈的铁链,以及链下隐约透出的、深褐色的陈旧勒痕。
黄粱一梦终须醒!
好歹还能听听美人唱曲,这钱……也不算白瞎得那么彻底。
“想玩个游戏吗?”那人忽然问,声音带着点蛊惑般的沙哑。
这近乎完美的艺术品,被野蛮地烙上了枷锁的印记。
‘黑发的新主踏血来,权柄易主换新章!’
卧薪尝胆隐青山,他日荣光必复还!
笑煞人也!
女人优雅收琴起,向池座四下致意。
代代枭雄歧路奔,黄泉同归命相连!
黑发女巫弥留际,血预言,刺骨寒:
怎知那――
“抱、抱歉……”醉意朦胧的女人打着结,笨手笨脚地想去
拭溅到邻座那人
上的水渍,“我…我赔您一杯?”
迷迷糊糊中,她似乎瞥见之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个叫“艾琳”的女人,正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孩子,避开拥挤的人,
影一闪,消失在了舞台后方幽暗的楼梯口。
“不必了,”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、骨节分明却异常有力的手轻轻抓住了她胡乱摸索的手腕,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恼怒,反而着一丝慵懒的笑意,“我本也喝不惯这‘招牌’,权当是替你腾地方了。”
梅尔基亚的黑塔上,耗子与猫……共称王!’”
清脆的金属弹击声在耳畔突兀响起。
‘荆棘冠冕染残阳,红发的王,箭下亡!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