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，”他低，视线准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，笑意更深，“还得先填饱某只饥辘辘的‘小兽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细微的互动没能逃过伊莉丝的眼睛，她狐疑地看看这个，又看看那个。

        伊莉丝腹诽，目光却被空气中隐约飘的食物香气勾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相信我，有些‘珍馐’，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。昨天的苦艾酒……教训还不够深刻么？”

步履沉稳地向门口走去，“为您的‘近侍’，职责所在，不得不提醒您此行的正事——‘察民情’的时辰到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未等她抗议完，卡斯帕已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，力温和却坚定地将人向外带。

        对于这座即将纳入治下的边境小城，伊莉丝心中已勾勒出模糊的轮廓。

        艾尔瓦德的城区格局紧凑，不过半日光景，两人已将内城与外郭走了个大概。

        伊莉丝的脚步顿住了，目光沉凝地投向眼前这条表面喧嚣、内里却散发着腐朽腥气的街。

        恰在此时，伊莉丝的腹中传来一阵响亮的、带着控诉意味的轰鸣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前的景象狠狠冲击着伊莉丝的认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便在新闻影像中见过类似场景，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被如此公然、如此轻贱地摆上货架，那重的血腥与屈辱感，依旧让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四肢冰凉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下楼时，艾德酒馆已恢复了惯常的喧嚣。

        乍看之下，它与城中其他市集并无二致：人声鼎沸，摊贩热情洋溢地吆喝，顾客穿梭其间，挑细选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艾德闻声抬起，那是伊莉丝第一次见他没眼镜的样子，那双浑浊的目光与卡斯帕在空中短暂交汇片刻，一个无声的、心照不宣的眼神传递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 男人微微侧首，压低的声音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告诫：

        糙的麻绳深深勒进肉，将他们如同待价而沽的牲口般拴在木桩旁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只需多看一眼，那错落摆放的并非装载珍禽异兽的铁笼，摊贩手中紧攥的也并非拴着牲畜的缰绳——那是一个个蜷缩在笼中的、眼神麻木或惊惶的活人！

        他似乎颇为满意，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，几步窜到卡斯帕面前，目光却贪婪地黏在伊莉丝上：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利益如同滴入沙漠的蜜糖，不可避免地招来了四方环伺的“豺狼”——南地今日的混乱局面，源大抵在此。

        白天也这么多酒鬼？看来这世上的闲人，远比想象中的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在她心神剧震、僵立原地时，旁边摊位上一个獐鼠目、眼神油的男人，已将她从到脚“掂量”了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喂，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？诶！我的天鹅馅饼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不……就在这儿垫垫肚子再走？”她了微干的嘴，扯了扯卡斯帕的袖子，眼睛亮晶晶的，“听说他们家的天鹅馅饼可是一绝！我长这么大，连天鹅都没摸过几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老板，您

        与阿尔德瑞亚相似，艾尔瓦德这块毗邻王都的“肉”，凭借地利，不仅汇聚了南来北往、络绎不绝的行商驼队，更滋养了鳞次栉比的商铺与喧嚣的酒馆，这意味着源源不断的商税淌。

        卡斯帕将房间钥匙轻轻放在柜台。

        酒保们陀螺似的在拥挤的桌椅间穿梭，柜台后，艾德那颗标志的光洁脑壳深深埋着，算盘珠子在他枯瘦的指下敲打出疾风骤雨般的“噼啪”声，仿佛在与无形的账目大军进行一场无声的鏖战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，艾尔瓦德背负“化外之地”的恶名，还有另一个更为赤、更为刺目的缘由——

        简单一句话，如同冰水浇下，瞬间将伊莉丝对“天鹅馅饼”的所有渴望，连同那点探究，一并冻回了肚子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