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灵光一闪。

        伊莉丝那清亮的声音瞬间将男人从回忆的漩涡中拽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尽腔里的怒火已如熔岩般翻腾咆哮，残存的理智却死死勒紧了他的咙――此刻撕破脸，绝非良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目光习惯地、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，迅速在她上梭巡一圈，确认无恙后，才对她沉稳地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今天是什么黄吉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克托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，空气仿佛凝滞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出几步，察觉后并无脚步声跟上，她才略略侧首，目光投向仍杵在原地的山羊胡，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丝毫波澜，仿佛只是随口一问：“不是说晒得慌么？怎么还不走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赫克托尔的脸颊瞬间漫上一层不自然的红晕，因急切而愈发口吃，“我、我想请伊莉丝殿、殿下为我册、册封。请允、允许我到、到她边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莫甘娜眉梢微挑，眼中兴味更，手肘支在桌面，指尖托着下巴，“莫非是看中了我们梅利安涅族中的哪位贵族淑媛？你若有意，我即刻便可下旨赐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直到走近，伊莉丝才完全确定眼前披甲胄、气势沉凝的男人确是赫克托尔无疑。

        忙不迭地抬脚跟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低声咕哝，回飞快地瞥了一眼后如影随形的“瘟神”洛兰，以及……面色辨不出喜怒的卡斯帕。

        伊莉丝微微颔首，反应冷淡得出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赫克托尔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算把您给盼来了，领主大人！”山羊胡高的、带着夸张热情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，瞬间打破了赫克托尔与伊莉丝之间无声的交，“不枉费我们这么多人，在这能把人烤干的日底下，恭候您的大驾大半日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、只是……”赫克托尔急切地想辩解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他单膝地，颅低垂，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艰涩：“微臣斗胆……我、我想成、成为一个人的骑、骑士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用如此战功，仅仅换取一次册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再看向赫克托尔和他后那支散发着铁血气息的队时，卡斯帕那日神神秘秘所写的信笺内容，瞬间了然于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占据，全然没有留意到后人贩子那如同见了地狱阎罗般的惨白脸色――在看清伊莉丝面容的一刹那，男人脸上血色尽褪，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骤然收缩，整个人僵在原地，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，连呼都停滞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、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种近乎羞辱的漠视，如同淬毒的针尖，狠狠刺穿了山羊胡那点可怜的贵族尊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不难。”老妇人颔首，话锋却陡然一转，带着悉世事的锐利，“不过，你需明白，今时不同往日。我把你提到这个位置，一举一动，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。你奔赴某人的一腔赤诚，落在有心人眼里，便可能成为我看重她的信号。”她的目光沉静而有力，“这不仅无法护她周全，反而会为她招致无妄之灾。懂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莫甘娜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，意味深长，“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，又不是不让你去，急什么？”莫甘娜失笑，摆摆手，“倒是我话说重了。你去去就回便是，那些榆木脑袋也未必就能看穿你的心思。我说这些，不过是想提点你一句――”她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下去，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，“赫克托尔，须知，来日方长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辛苦。”

地，那张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，出几分不加掩饰的赞许，“放眼整个梅尔基亚，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赫克托尔了。”她指尖在光的乌木桌面上轻轻一点，“按例，骑士之位是你的。除此之外……你还想要什么奖赏？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脸上的假笑瞬间扭曲了一下，随即被强行压平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从牙里挤出声音：“走，这就走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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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未曾停下脚步，径直越过还僵在原地、连躬礼都未及全的山羊胡一行人，步履从容地朝着巍峨的城堡大门走去，将一切虚伪的“寒暄”彻底抛在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