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君

        “她现在没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守在门前的卡斯帕不知是第几次这样阻拦前来的沙塔尔，声音平稳，听不出半分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沙塔尔那双如古井幽潭般的绿眸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涟漪，却又迅速被nong1密的睫羽掩盖下去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。

        他chun角弯起一个极淡的、近乎挑衅的弧度：“是她不愿见我，还是……你不想让她见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双沉寂的红瞳淡漠地扫过他，如同审视一件没有生命的qi物：“不guan是哪一种，此刻这扇门都不会为你敞开。请回吧，沙塔尔先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吐出“先生”这个称谓时，措辞礼貌周全，语调平稳无波，但曾常年周旋于各色人物之间的沙塔尔，却min锐地捕捉到了那完美礼仪下尖锐的冰刺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词用在他这样一个从前被视作最低贱的舞伶shen上，与其说是尊重，不如说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讽刺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真正刺痛他的，并非这浮于表面的轻慢，而是卡斯帕骨子里那种不经意的、gen深di固的傲慢――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无需言说的漠视。

        显然，这个男人从未将他视为值得警惕的对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我离开前，能冒昧问一句吗？”沙塔尔微微偏tou，语气纯然好似好奇，又或许仅仅是为了宣xie那口堵在心口的郁气，刻意膈应对方，“你为何如此笃定，伊莉丝绝不会对我动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卡斯帕那张万年不变的冷峻面容似乎终于松动了一丝裂隙。这是沙塔尔多次碰bi以来，第一次窥见对方态度细微的转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若这话出自一个主动宽衣解带、投怀送抱却仍被推开的人之口，”他chun边逸出一声极轻的嗤笑，此次毫不掩饰其中的讥诮，“我想，若非他是个彻tou彻尾的傻瓜，便是患了无可救药的痴心妄想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注定成不了唯一！”沙塔尔的怒火几乎冲破理智的堤防，他咧开一个近乎扭曲的笑，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快意说dao，“既然开了这个先例，有一个洛兰，就会有第二个、第三个！不是我，也会是别人！但有一点我敢保证，我会比他们……更懂得如何顺应时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很聪明，”卡斯帕竟低笑出声，凑近一步，声音压得极低，仅容两人听闻，“但激将法对我无用。你以为，我会愚蠢到将一个野心bobo的男人亲手送到她shen边？别zuo梦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，你错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沙塔尔闻言却眉梢一挑，嘴角蓦地绽开一个计谋得逞的亮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后撤一步，随即像是被一gu大力狠狠推开，重心不稳地重重摔倒在地！

        脚踝上的金铃因这突兀的动作发出一连串惊慌失措的脆响，杂乱而刺耳。

        转眼间，他已换上一副泫然yu泣的脆弱神情，扬声dao，音量控制得恰到好chu1――既能清晰传入那扇紧闭的门后，又不至于显得过分突兀刺耳：

        “沙塔尔自知shen份卑贱，从不敢心存妄念！只不过想在离开前，再见伊莉丝一面，当面dao别……卡斯帕大人又何苦屡屡阻拦，甚至……甚至动手推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卡斯帕眸色一沉，意识到中计，却为时已晚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沙塔尔的话音落下不过片刻，那扇厚重的门扉便自内传来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伊莉丝推门而出，映入眼帘的，便是卡斯帕面无表情地伫立一旁，而沙塔尔则狼狈地跌坐于地的情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手指在门框上微微停顿了一瞬，沉默地走过去，俯shen将沙塔尔扶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卡斯帕似乎想要开口解释什么，她却先一步打断，将一张早已写好的便笺递给他：“你去城里，替我查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男人怔忡地接过纸条，只能眼睁睁看着沙塔尔几乎将半个shen子的重量都倚靠在她shen上，任由伊莉丝搀扶着，一步步走入殿内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女人视线无法chu2及的角度，那个“野心bobo”的男人回过tou，向他投来一个挑衅至极的、属于胜利者的微笑。

        ――

        “决定好去哪里了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进入内殿，伊莉丝便像是骤然抽离了所有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将沙塔尔安置在座椅上，态度公事公办，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疏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我不那样说，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避而不见？”沙塔尔chun角牵起一丝自嘲的弧度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从手中的档案卷宗上抬起眼，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，反而冷静指出：“卡斯帕并非会主动挑起事端之人。即便动手，他也有的是不落痕迹、却能让人立刻闭嘴的手段，绝不会选择‘推倒’这么幼稚的方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