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投胎到了人间，稀里糊涂地活了十四年，犯了很多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少说大话。”她扑到他怀里，扒拉他的衣领，“我瞧瞧，她是不是标记你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他也不后悔遇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爹很疼我，但是我曾经埋怨他不陪我玩。我娘也喜欢我，但是我从来没有主动关心她的伤病。我哥很爱我，但是我们……不能在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弥陀佛，众生平等，有难则帮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幼稚无赖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，仿佛她还是那只俏狡猾的狐狸，喜欢在他怀里蹭来蹭去，喜欢汲取他的每一缕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玲珑。”他不再叫她施主，而是直呼她的名字，“我不值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此放纵情感、听之任之，还是劝她放下、另觅良缘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佛说，不试试怎么知。”她仗着自己灵活，他又不敢对她动手，一不留神钻进他的臂膀之间，压在他结实的膛上，“金蝉子，你别慌，我不会乱来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不后悔遇见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你在我边，是不是又要劝我离开，去寻找其他良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进一步认识到自己的缺陷，后佛光灿烂，目光愈发淡然，坐在金莲台上平视过去，正对着她饱满如玉的，心中毫无起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弥陀佛，听施主一言，胜过百年枯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路遇村姑犁地受伤，贫僧救之，化作白骨，尽血。”他平静地说着第二世的遭遇，仿佛那些痛苦不值一提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化解执念的办法不是了结因缘，而是她这短短的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作势又要扑倒他，他连忙解释，“等等，本，本是证之，你如今是魂魄，法力有限，恐怕留不下痕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第一世是这样，现在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遇见了就是遇见了，我行事派、爱谁恨谁，从来不值不值得。”她闷声反驳他，依旧是幼稚无赖的语气，却让人感觉到无比的熨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听到他这话，从颈窝里抬起，双环住他

        他们有着相同的样貌，眼中是同样的坚毅隐忍，先前她还能分清金蝉子和唐玄奘，只是现在，她看到他脸上浅浅的笑意，如同破开寒冰的阳，竟是让她恍惚了片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被他的手臂挡着，撇了撇嘴，“这么说，我的标记也没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施主，请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次，他没有犹豫，抬手环住她的腰肢，回抱她瘦弱的，放松自己，接纳她的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警告你，我现在可是魂魄，你一不小心出一点法力，我魂飞魄散了，你就找个地方哭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真的……好想你……”她瘪起嘴，再度抱紧他，脸埋在温的颈窝里，大声哭了出来，宣着压抑已久的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缓缓握紧拳，抵抗第一世的执念，手臂青凸起，抑制着回抱她的冲动，可是她好像知他的弱点，非要埋在他颈窝里絮絮叨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我离开了那个家，居住在妙音庵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施主！”他羞恼地打断她的话，再次试图把她推出去，她却环住他的脖子，赖着不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话成功让她抬起脑袋，与他对视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有时候我也想，这就是招惹你的下场，但我还是觉得，我不后悔遇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就像她说的，两人之间本不该有缘分，是她淌过湍急的溪、踩过危险的石，一步步来到他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说说，你现在是第几世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该用什么样的美好来回报她的一往情深？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你记不记得，我们那两天了几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就问你，你是不是记得第一世的所有记忆？包括他去了哪里，了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就死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膛泛起酸涩的感觉，深沉的井水早已被搅得浑浊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唐玄奘，我好想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…标记的是第一世的，逝去之后，自是消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凡夫俗子看到她透魅惑的躯只会燃起望，金蝉子看到之后只会闭眼，而唐玄奘看到了，只会心疼她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施主！”金蝉子多了几分慌乱，费了些力气才把她从怀里拽出来，“第二世已死，不会有标记留在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玲珑，给我一些时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记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意思就是，我得标记本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眼泪划过他的锁骨、膛，几乎要把他的心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第二世已死，第三世将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金蝉子神情怔然，心底的某阴影剧烈颤动着，快速消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这蠢和尚，独行于异国他乡、深山老林，怎能放松警惕？”玲珑推开他的手，凑到他面前，“还是说，你对年轻姑娘都是如此毫无防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，别再说什么了结的话，让它顺其自然。”玲珑半蹲下来，与他对视，“天无常，日月自有周转；风雨无常，万灵自成序别。你本就是历劫突破之时，何必那些执念、缺憾，将一切听之任之，轮回结束，功过因缘自会给出答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