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扫了一眼,随手关掉。
他走进洗手间,打开水龙,把脸埋进冷水里。
哗啦啦的水声响着,像是在冲洗,也像一场无声的告别。
欧丽华的脸色毫无波动,连眼都未抬一下。
那些干净的,能进得了账的,全归入沈纪雯名下。
可念还没热几天,她就在他怀里,缩成一团,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“你是我儿子,有本事,有脾气。但别回了。”
是她不认,但也不拦。
他不怕自己黑,不怕自己狠。
他需要时间,好好想想。
钥匙在他掌心转了两圈,最后落进那只最旧的木盒。盒盖“咔哒”一声,锁住了。
沈时安缓缓将账本合上。纸张一页一页盖下,仿佛在替死者合上棺盖。
律师合上文件:
葬礼一过,沈时安就回到了新加坡。
这些账本,是他亲手从陈添福的遗物里扒出来,查证实的,也有他接手后一笔笔亲自添上去的。
他坐在病床边,看着她很久,语气沉稳,只是听得出的有气无力。
他也恨欧丽华,甚至连她也恨,恨她是他们的女儿。
他可以毒品,可以
控市场,可以在十五岁就
人自杀。
像他一直发誓要的那样。
他坐了一整夜,直到天色泛白,才终于起,把账本重新锁回抽屉。
他拿巾
干脸,回书房重新换上一套干净衣服。
他坐在书桌前,面前摊着一摞泛黄的旧账本。
沈时安垂下眼,指尖在纸面敲了一下,没说什么。
……可他怕她哭。
沈时安抬了抬眼,目光没有任何波澜,只是缓缓合上了手中的文件副本。
秩序归她,自由归他。
那天他的确动了心思,想借另一只手,把洪兴会一锅端了。
这份遗嘱,分得极清楚。
他顿了顿,“我不让那孩子进家,但也不希望他一无所有。”
只是眉眼间,那点多年没卸下的锋利,似乎真的轻了一点。
一瞬间,空气仿佛顿了一下。
镜子里的他神色依旧疏冷。
甚至现在,只要他动一下手指,就能毁掉整个沈家。
“那你自己安排清楚,别让我善后。”
那笔款项的安排,是丈夫在病危前,最后一次与她长谈时提起的。
这笔钱,不是秘密。
那是洪兴会这几年在新加坡的毒品采购记录。
“是我错事。”
她没说话,指尖轻轻转着腕上的玉镯,垂眼盯着茶杯,半晌,只淡淡:
「交易已结束,浮盈共计四百五十二万美元。」
但恨,是有力气才养得起的东西,而他心只剩下密密麻麻的疼。
没有人出声。
“遗嘱录有完整影像,签字指纹实无误,文件经由三位法务公证,
备法律效力。若在场各位无异议,七个工作日后将正式进入执行程序。”
他已经看过一遍,却又翻回来,从第一页重新翻起。
他恨沈兆洪,可他已经死了。
此时电脑传来提示音,是证券公司发来的交易确认邮件,他前天刚结束的一笔交易。
而这五亿,不是奖赏,也不是补偿,更像是一句默默的叮嘱:
银行指定信托账共五亿港币整的资产,赠予沈时安先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