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。”她轻声开口，“你有没有……觉得不甘心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欧丽华没回，只轻轻推开门，走进那间灯还亮着的书房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纪雯没接话，只静静点了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纪雯站在楼梯口，望着她背影：“那你希望我接哪一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饭后，欧丽华回房时，在书房门口停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原本只打算暑假再回来。LSE的课程紧，她又分神关注香港动向，压了三篇论文还在收尾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顿：“你不必跟来，读书要紧。下个月还有基金审计的会，我得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语气没有锋利，也没有示弱，更多的是一种经过多年博弈之后沉淀下来的冷静判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安排完了。”欧丽华接过茶，抿了一口，“去一趟苏黎世，把那边的房产理一下，顺便休几天假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欧丽华看着茶杯，语气平平：“我以为你会比今天晚两天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没多想，立刻订了最早一班航班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一出口，她自己也愣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几天你不用去哪里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客厅一时安静下来。晚霞从玻璃窗斜照进来，把欧丽华半边肩线染成橘红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等你将来真要接手什么，不要接我这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沈纪雯没有再问。她只是缓缓伸手，将桌上那盏早已冷却的茶换了新杯，又给母亲倒了一杯热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请了一周假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你不是一直说我太容易把家事当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欧丽华没笑，但眼神柔下来一点：“这次是我错了。没把事留在家门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门合上，发出一声轻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能什么。

口。

        过了一会儿，她才开口：“不甘心的事情多了。但我从来不靠这个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抬，眼神很直：“靠清楚。清楚什么时候进，什么时候退。清楚你能守什么，不能守什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曾经以为，赢是靠咬。”欧丽华声音淡淡，“后来才知，有时候退得够早，才叫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并不重，却像一块石落在水面，慢慢沉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最终，还是沈纪雯先说：“我前几天就知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她知，母亲不需要安，但总要有人陪她喝完那一盏冷茶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还是问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母亲不会真的离开太久。这不是退场，只是换个方式站在幕布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欧丽华没立刻回答，想在思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靠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囡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色逐渐暗下来，家送来热汤，厨房的灯一盏盏亮起，屋里渐渐恢复了烟火味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该问的。父亲从小教育她，胜败输赢，自己吞。问甘不甘心，太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自己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你曾经说过，只要咬住，就不会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前天她接到秘书电话时，正在学校改论文结构。秘书是瞒着母亲，私下联系她的。寥寥几字，却像在她心里放了一块沉甸甸的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