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母后！"少年梗着脖子打断，"儿臣知错了，您直接罚便是。"他额角还带着方才争执时蹭到的灰，袖口金线在急促呼间忽明忽暗。

        "这十个数可不是认怂。"皇后抚着魏轩的背脊轻声，"就像宝剑得收在鞘里，你这爆炭子，也得学会往心里藏一藏。"案上鎏金香炉吐着青烟，她总爱在此时儿子紧绷的拳，"十个数够盘算清楚，该砍该放，自有分晓。"

        魏轩突然想起父皇拍他肩膀的温度。那日他生生咽回骂声，换来御书房里一句"朕之麒麟儿"。少年绷紧的脊背渐渐松下来，自己接过帕子："儿臣...好像确实能闻到那酒里有..."

        后来人们常说，魏王殿下剑前总会突然顿住，剑穗晃动的次数，恰好是十次。

        "嘘――"皇后按住他嘴，"十秒够你想明白的，不是吗？"

        这法子原是皇后手把手教的。见魏轩要红脸，她便不紧不慢："轩儿，先数十下，想想母后说的话。"说着还亲自给他看：朝臣撞时，她故意停一停，缓过三口气才开口；女打翻茶盏，她先捻着佛珠数完十下，再发落人。

        魏轩想起小时候闯祸的时候。明懿皇后是这样教育他的，那时候他跪在殿中，皇后指尖轻抚茶盏边缘。她没有急着训斥，而是将茶盏往案几上一搁："轩儿，若当时你停顿十秒――"

        明懿皇后深知魏轩子急躁，便用讲故事的法子慢慢调教他。每次魏轩要发作时，总记起母后教他默数十下的规矩，耳边仿佛又响起那个老故事――前朝有位猛将，一怒之下血洗城池，结果落得败名裂；另有个聪明大臣，遇事总要"暗数十个数"，反倒化解了祸事，保全满门富贵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后忽然笑了。她记得上月春猎，这孩子也是这般莽撞地冲进兽栏，却在箭矢离弦前突然收手――那瞬息间的犹疑，让他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驯兽童子。

察其中凶险，遂将太子时时带在侧。每日晨昏，必亲自教导。然皇后教子之法颇为独特，从不疾言厉色强令太子改易情，而是如春风化雨般循循善诱。每见太子又要发作，便以典故开解；若遇太子遭人设计，则以棋局譬喻利害。这般日复一日的点拨，终使太子在保留本真之余，亦渐通晓世之。

        楚曦和捧着那些值钱的物件，挨家挨地敲开了楚德同僚们的门。可那些人一见是她，眼神便飘忽起来，不是推说公务繁忙，就是支支吾吾地找借口。她咬咬牙提出给钱打点时，那些人的嘴脸顿时变了，张口就是天价，分明是要她知难而退。

        "母后不要你认错。"她抽出手帕按在少年额角，"只要你想三件事：那人激怒你的目的为何？若你真动了手，此刻跪的该是刑大堂？"帕子染了尘灰，出底下蹭红的肤，"还有...若你当时侧让过那杯酒，此刻是不是正听着太傅夸你沉稳？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