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河而居的人家。
好心的农家主人拿出两套布衣裳让他们换上。
荆钗布裙、短褐麻衣,穿在上,干燥而舒适。
“你们小两口怎么一起掉河里了?”
农家主人还不忘问一句。
待换好衣物,简单吃了些农家饭食,时辰早已过午。
他们谢过主人,又想寻路返回营地。
不料天公不作美,山中忽然乌云密布,惊雷炸响,倾盆大雨兜浇下。
山路变得泥泞难行。
无奈之下,又只得折返那农家暂避。
主人翁见状,便将后院堆放干草的杂屋收拾出来,颇不好意思的言家中狭小,只能委屈两位在此将就一夜,待雨停天明再行离去。
是夜,暴雨敲打着屋,雨水淅淅沥沥的在屋
边角漏着。
杂屋内堆满了干草,散发着淡淡的草本香气。
一盏小小的油灯搁在角落,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方寸之地。
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,被拉得忽长忽短。
殷受抱膝坐在一堆干草上,姬昌则靠坐在另一。
中间隔着一段刻意拉开的距离。
他目光虽未直接看向殷受,但紧绷的侧脸和略显僵的坐姿
了他内心的不自在。
孤男寡女共一室于他而言显然颇为尴尬。
而殷受,看似抱膝发呆,实则脑中飞速盘算着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以及明日如何脱。
沉默良久,姬昌终于开口,“你究竟是何人?”
殷受眼睫微颤,依旧维持着那套说辞:“我说了我是公主的侍女呀。”
“说谎。”姬昌打断她,“你贴里衣,是朝歌
内专供的上等冰绸,绝非侍女可用。更何况你还在送亲仪仗队伍中。”
殷受心中暗啧一声,知这谎是圆不过去了。
她抬起眼,迎上他的目光,改口:“好吧,瞒不过你,我其实是公主的媵女。”
“媵女”二字一出。
她清晰的看到姬昌的瞳孔收缩了一下,原本审视的目光中掺入了一丝别样的亮彩,那是一种属于男君主听到自己合法所有物时的、本能的愉悦。
殷商与周边国皆有媵妾制度,姊妹姑侄同嫁一夫,于贵族男子而言是非常美事。
捕捉到对方的细微的变化,殷受心中冷笑。
面上却适时的出几分恰到好
的柔弱与忧虑。
她抱着膝盖,故意朝他的方向挪近了些许,干草发出窸窣的轻响:
“公主殿下她情严厉,驭下极严。我怕出嫁后难以相
,所以想了这乔装逃跑的蠢法子。”她一边说着甚至还一边轻轻抽噎了一下,垂下眼睑,掩饰住眼底闪过的算计,“你不要声张,明日放我走吧。”
姬昌看着她的柔弱姿态。
灯光下那张沾着些许草屑的脸惊人的明艳动人,心一热,便脱口而出:“无需惧怕。既入我门庭,我自会护你周全。”
殷受适时的抬起眼,长长的睫上仿佛泪珠,故作惊讶与疑惑:“你……你如何护我?我甚至连你是谁都不知
……”
姬昌并未直接表明份,但行动却已昭示了一切。
他忽然伸出手,一把将她从她那堆干草上揽了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