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：“小猫，要说完整一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眉稍作舒展，望在顷刻间，发而出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记得一片白腻，和闪电照亮她脸时一样，是雪片糕，还是杏仁？清清，肤色胜雪，白到晃眼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主人…快点，给小猫——”手掌累到脱力，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，不亚于要她命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俯弯腰，指腹净她的脸，“以后也都给小猫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清砚应该不会理他，她嫌他无聊，大概会立即撇下他离去，那时他这样想。没关系，他都习惯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心脏猛然狂，没意识到那是梦，只想，她明明睡着了，怎么会知晓他在看她——直到醒来时，发觉自己缩在床角，床上已不见人影，上撇了床厚实的毯子，盛夏天，快闷死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偏看她，犹豫半晌，将谢清砚抱上床，盖好被子。谢清砚比他想象中还要轻些，落在怀里，几乎没多少实际的重感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小猫好聪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好棒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年纪的男生，正是青春躁动的时期，或许会去黄色网站观摩A片聊以藉，或会讲些荤段子打嘴炮。

        最后还说，“小猫好乖，玩得我好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清砚景生情，给他讲了一堆听途说的鬼故事，诸如山里的熊嘎婆，神农架野人，北极大脚怪……企图吓哭他，但见他没反应，又扁嘴说他好没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床上坟起一个小鼓包，他上前掀开一角，果不其然，是谢清砚，白花花的一团，像没穿衣服，但又看不清，他从没有见过女的，连想象力都匮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活在孤立的小宇宙里，一成不变的生活着，谢清砚的造访，让他枯寂的日子从某一天起，充斥着惊喜与混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起时才惊觉，内濡。

        从此往后，谢清砚便成了梦中常客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住在巨大的鼓里，四面都嘈杂错切，雨点子噼里啪啦，风穿过山林，呼啸着，呜哇——呜哇——鬼哭狼嚎般，树枝桠的倒影在闪电照亮时，也像鬼怪探出爪子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种他捉摸不透、说不清不明的情绪，犹如熵增，与日俱增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如有所悟。

        白的水从铃口激，一一，她避之不及，直溅在她锁骨、脸颊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便以外力克制，他的心也越来越乱。

        熵不可逆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宿星卯的世界只有写不完的习题，数不清的数字、符号与公式，满了他的生活，枯燥、复杂、乏味，淡如白水。也难怪谢清砚总说他无趣，可什么叫有趣，数学本就是理的思维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清砚愤愤瞪他，宿星卯亦正凝望着她，四目相对时，他目光灼灼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无法解释这种行径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此之前，是陌生的，空白到乃至无物。

        熵只会永远增加。

        高来临之际，宿星卯失神地望着谢清砚，他对于情的所有符号都来自于同一个人，眼前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在不知不觉中逝，风雨如晦，窗帘外，天光蒙蒙亮，又过去多久，肩颈多了个重量，刚才还咋咋呼呼的人，呼均匀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某日学习热力学第二定律，有个词“熵增”，指在孤立系统中，若无外力干预，事物一定会从有序趋于混乱、无序，这个过程即“熵增”。

        暴雨如注的夜，那双眼睛却像雨后初晴的天空，天光曙，湛湛晴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仍不能理解谢清砚对于自我算是什么，引力？幻想？还是所谓青葱悸动的心？只本能地以视线追逐着她翩跹的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谢清砚留下了，他们靠在床脚坐到后半夜，窗外电闪雷鸣，雨声潇潇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不懂，但当某一夜雷夜降临，灵泉山停电，他拥抱住从另一扇门而来的谢清砚，平生第一回对父母外的某个人说出“不要走”，可以多陪我一会吗？

        薄微微挑着笑，很清淡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天晚上，他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眼，只记得了个梦，内容太过模糊，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雾里摸探前行，忽地到一扇门把手，打开后，是他的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长长吐息，直至大脑轰然，理智倒塌，阴抽搐着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谢清砚倏地睁眼，眼眸弯弯，笑着问他，问他好看吗？昨晚看她那么久，看够了吗？是极美丽的笑，天真怪诞，眼角眉梢又妖妖的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