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在于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大概是第一个为此上瘾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企图将她当一难解的数学题，题干看久了，解法就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不久之后，是初中还是高中，开学第一日，他们分到同班，谢清砚带着他熟悉的，狡黠而机灵的笑，拍拍前桌的肩，与某个男同学说说闹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的心情，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低落的声音钻进她耳朵。

        太阳还未到来，她忽闪忽闪地眨眼，咧嘴笑开，用生疏的普通话说：“…你好呀，你叫什么？”

这种感受，无法抵抗，更阻挡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升入高中后，谢清砚比以往更受欢迎，这是理所当然的事，少女骨骼抽条，姿青竹般亭亭，说话脆生生，多好听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无法再欺骗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沉默地窥视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放任其生长，任它缓慢地蚕食着痛觉神经，灼烧的辣，尖锐的针，变作一种绵长，冷的苦痛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仿佛受了当一棒，如堕五里雾中，浑浑一整日。

        洁白的牙齿在眼前闪闪发亮，阳光提前抵达。

        车水龙的街，喇叭声依旧吵闹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想反驳，怎么会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不健康的痴迷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的感官和思维都被这三个字黏腻的搅在一起，摧枯拉朽，将他的理智与自我撕扯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想，也许迟钝才是种仁慈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乐天派，自由无拘，率张扬，和任何人都能玩到一块。

        纸张被扯落，在手心里皱，字迹氤氲，笔画缭乱，这些看不清的字符，只是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并不了解我，对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清砚僵着脸，扭过，木木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说着，手掌温热的力度扶住她肩膀，执起一只手，按向他跃动的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卑劣的心思，日渐郁粘稠的情愫，在经年累月里叠加，终年缄默不言的人，直等到这一刻，坍缩成一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鲜亮，活泼，火辣，自信，情绪饱满，生命力旺盛，像是锦城多见的红辣椒，挂在最高的梢，汲取阳光，足养分，不止壳耀目的漂亮，子更是不输人的肆意，不愿甜滋滋的讨好，非要呛口，就要人第一眼就深深记住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矛盾，焦灼，夜不能寐，都有了确切的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指骨扣得泛白，指甲卡入肉中，宿星卯钝钝愣住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忮忌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的快乐，来源于她本。

        平淡寡然的脸，四平八稳的语调，诉说着他多少年的心绪：“谢清砚，我的心情，和你是一样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似曾相识的一幕，多像很多年前，他们初见时，隔着铁栏杆，他在小声背书，谢清砚凑上来，轻拍他的肩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捧着一册书，站在不远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会是初春，雾霾天，整个山都被白花花的雾笼罩，将明未明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更想是最后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书中的字，笔下的题，落笔已不知所从。

        很多回，宿星卯扪心自问，她对他的意义…

        她的锋芒，就像幼时的针埋进骨肉中，这么久过去，血与肉早已和利长在一起，即便血肉模糊，也不可分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刺嘴的灼痛，热热辣辣，燎起一口火泡，烧嗓子。多坏的心眼，要你心甘情愿吃了这口疼，还要你忘不掉，要你知，她就是她，独一无二，无可替代的谢清砚。

        宿星卯无比清楚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克制着，等待恰当的时机。

        谢清砚与他相的行为，并不是因他而特殊。

        辣是种漫长的痛觉，会让人上瘾。

        还有那不遮掩的骄傲劲儿，谁见了不晃眼，开心了便弯弯眼，绚烂的笑，不高兴便偏，拿眼冷觑，你是谁，她不在乎，从不低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会比知好受。

        耳蜗嗡鸣，灵魂像在秋千，被她牵动得时高时低。

        粉饰太平的心，匆忙碎的字符，她的名字……真的只是名字吗，还是说，这个从小喊到大的名字，从不知何时起，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意义。

        平静的心，掀起一阵狂浪，他忽然明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开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放学时分，草稿纸上落下的不再是公式，密密麻麻是一个个由工整到潦草的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字句从未改变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心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明白这一点，从这一天起，能每天看见谢清砚，究竟是幸福还是惩罚？能见到她不吝啬给旁人的笑颜，是苦涩还是甜蜜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贪婪的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