舅舅看见高耸的豪华公寓，眼神复杂，但什么都没有多问。许洄音坐电梯上去，保姆不在，她回到自己住过的房间，找那个钱包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在这时走出来，语气中带着一丝尖锐：“她上次过来我就说了要手术，不知你们家属想什么，一直拖到现在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再喜欢把对她的好意放在明面上，或者明码标价。他像在她的必经之路旁，提前埋下了解决问题的钥匙，从容不迫，不需要她感恩德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洄音在医院外面的取款机取了钱，第二天一早，就给妈妈缴了住院费和手术费，心里悬起的大石终于先落了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医生又：“她这是青光眼急发作，眼压非常高，得等降下来才可以手术。但视神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，她已经耽误了最好的治疗时机，即便手术成功，视力也无法完全恢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在等。

        晚上，她趁妈妈终于能休息，让舅舅开车，送她回了京市那个房子。她记得，她回学校住那几天没有带走全的行李，里面有个包，好像还有一些现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享受静待花开的过程。

        就这样匆匆下决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忘记放在哪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洄音握着那张冰冷的卡片，指尖用力得泛白，内心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纠结。自尊心让她放下，但是现实让她先拿着用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洄音很惭愧。

        纽约的天黑下来，林朝颂在公寓吃过晚饭，手机响了条消息。是一条来自银行的账变动提示，对方使用了多少钱，他这边清晰可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些细节她都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很痛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甚至在心里想，等给妈妈完这次眼睛手术，她再多找几个兼职，很快就可以还上他的钱。小县城的费用不像大城市，她的压力会小很多。

第一次感到不适和视力模糊时，因为缺钱，更因为不想给读大学的女儿增添麻烦，竟生生忍了下来，只糊地说自己老了，眼睛有点花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张银行卡，安静地躺在抽屉最深。卡的下面，压着一张纯白的便签，上面是她无比熟悉的字迹，只有简短的五个字：[密码你生日]

        没有说破她会有的窘迫情况，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称呼，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将它放在那里，仿佛只是随意放置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，等她什么时候需要就会自己发现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她亲口承认她的需要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这次，她在家昏脑涨，痛苦地呕吐，实在忍受不了，才给舅舅一家打电话，把她送到了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漫无目的地在柜子里翻找，不经意地拉开了床柜的抽屉。然后，她的目光定格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洄音那么高自尊的人，能用他卡里的钱，说明真的遇到了难题。他没有立刻打电话追问，也没发消息质询，他只是轻轻弯了下嘴角，弧度微妙得难以捕捉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真的和高中时候不一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许洄音的心狠狠一拧。

        盛澄现在情况不太好，许洄音手里钱不多，之前暑假兼职出了问题，存的钱早就不够这次手术费。妈妈平时住在这边，已经够麻烦舅舅舅妈，他们也不是有钱人，许洄音没有张这个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