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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离开后,病房里只剩下仪qi规律的滴答声和我cu重混乱的chuan息。
那残酷的真相像无数细密的针,反复刺扎着我每一gen神经,巨大的情绪冲击如同海啸过后留下的真空,抽干了所有力气。
我又陷入了昏迷。
或者说,是shenti和灵魂都无法承受这份重量,选择了暂时的逃避。
为什么要让我重生一次?
难dao仅仅是为了让我知dao这比死亡更残忍的真相?
知晓了一切,却比蒙在鼓里时更痛苦!
更难以承受!
前世被恨意支撑,今生被复仇驱使,如今这两gen支zhu轰然倒塌,留下的只有一片废墟和深入骨髓的悔恨。
几天了?
混沌中,时间失去了意义。
他没来过。
一次都没有。
他现在怎么样了?安全吗?
谢渊已经敢对我的车动手脚,那对他……那个一直被当作棋子、如今可能失去价值的他,谢渊还会留情吗?
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,越收越紧。
我现在能坐起来,能自己勉强吃饭了。
shenti在恢复,灵魂却千疮百孔。
我不想再去思考什么了。
恨意消失了、目标模糊了,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虚无。
不如一切就这么消失吧?
为什么我没有死在那场车祸里?
为什么偏偏要让我重生一次,尝遍这所有的苦楚后,又给我一个如此绝望的答案?
现在呢?现在呢?
“大仇得报”?
我该如何面对他?
用怎样的表情,怎样的语言,去面对那个被我恨了两辈子、折磨了这么久,却原来同样shen陷囹圄、甚至可能一直在用他的方式……试图保护我的人?
光是想到这个,就让我痛得无法呼xi。
可是我还不能倒下。
他怎么办?
孩子怎么办?
我要去找他。
对,对,我应该要去找他的。现在,立刻,ma上!
一gu莫名的力量支撑着我,我猛地伸手,一把ba掉了手背上的针tou,血珠瞬间沁了出来,我也顾不上。踉跄着,几乎是摔下床,双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,一阵虚ruan,但我死死扶住了床沿。
然后,我扶着墙,一步一步,极其艰难地挪出了病房。
走廊里空无一人,灯光惨白。
一想到要去找他,似乎没那么折磨了。
好不容易挪到医院大门口,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夜风扑面而来,我下意识地抬tou,却发现天上没有太阳。
是晚上?
可我刚才在病房里,一直盯着窗外,为什么没发现天已经黑了?
guan不了那么多了。
我朝着记忆中“家”的方向,一步一步地走。
家?
那个地方怎么能叫家?那里只有我带来的痛苦,只有他承受的伤害,只有我们互相折磨留下的冰冷印记。
我一边走,一边无法控制地liu泪。
夜风chui在shi漉漉的脸上,一片冰凉。
眼泪怎么就liu不尽呢?
原以为上辈子已经liu光了,原以为重生后心ying如铁,不会再为什么事情liu泪了。
不知dao走了多久,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,终于看到了那栋熟悉的别墅。
在楼下抬tou看,主卧的窗hu还亮着,透出一点极其微弱、昏黄的光,像黑夜中唯一一盏将熄未熄的孤灯。
他还没睡?还是留了一盏灯?
我站在楼下,脚步像灌了铅,再也无法向前一步。
我gen本不知dao该如何面对他。
dao歉吗?我那可笑的、迟来的dao歉,能抹平什么?
拥抱吗?
我还有什么资格?
无力和恐慌攫住了我。
最终,我像一只被雨淋透、无家可归的野猫,颓然地在那扇冰冷的、从未真正属于过我的“家”门口,坐了下来。额tou抵着冰凉的门板,仿佛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。
我斗不过谢渊,更斗不过谢家……
谢母的话在耳边回响。
仅仅是调查,他就敢要我的命。
可我还有想要守护的……
一个荒谬又绝望的念tou,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菌,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――不如……不如……
不如就说服他打掉孩子,和他离婚?让他彻底摆脱这个shen份,摆脱我这个灾星,是不是……就能让他安全一点?
可是……
这不就像……上辈子他对我zuo的那样?
我猛地站起来,被这个想法惊出一shen冷汗。
难dao上辈子,他也是这么想的?!在窥见那可怕的未来后,他选择了那条最决绝、最让我恨之入骨的路,以为那样就能给我一条生路?!
泪水再次汹涌而出,模糊了所有的视线。
实在没办法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