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绝望和自暴自弃，“我是条丧家之犬！是条见到你就只会摇尾乞怜、挨了打就只会发抖求饶的狗！你满意了吗？你看清楚了吗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从床上挣扎着下来，却因为疼痛和虚弱踉跄了一下，差点栽倒在地，他用手死死撑住床柜，指节得发白，不受控制地颤抖。他抬起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住我，里面是滔天的委屈、愤怒和一种几乎要将他自己焚毁的羞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他妈以为我想这样？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嘶吼出声，声音劈裂，带着哭腔，像一被困在陷阱里伤痕累累的野兽发出的最后哀鸣，“我想活在怕挨打的恐惧里吗？！我想连……连他妈当个正常人都不到吗？！我想变成现在这个连我自己都恶心的样子吗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声吼，劈开了所有伪装，也劈得我愣在原地。

        脑子里嗡嗡作响，周描那些话，他母亲挥杆的样子，他跪地求饶的崩溃……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凑起来，形成了一幅巨大而残酷的真相，压得我几乎不过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在无理取闹，他是在扒开自己血淋淋的伤口，向我展示那下面早已腐烂脓的基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所有准备好的刻薄话，所有试图反击的言语，都卡在了咙里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我只是站在那里，看着他在我面前彻底崩塌，看着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引发的剧烈胃痛让他弯下腰，干呕着，却什么也吐不出来，只有生理的泪水混杂着汗水，狼狈地淌了满脸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抬起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，瞳孔因为愤怒和痛苦剧烈收缩着。

        "你他妈玩我！"他突然嘶吼出声，声音像是从撕裂的咙里挤出来的，"你他妈骗我！"他的手指深深陷进地毯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
        "不是说能接受吗？啊？"他扯出一个扭曲的冷笑，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，"我都...我都……我他妈真是个傻！相信你的鬼话！"他的声音突然高，带着哭腔，"现在满意了？笑话看够了？！"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抬手狠狠捶了一下自己的口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        "看我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很爽是不是？！"他的呼越来越急促，整个人都在发抖，"现在不需要你在这假惺惺地演！"

        "你妈的..."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，只剩下破碎的气音，"你他妈...啊..."

        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牙里挤出来的，伴随着一滴眼泪狠狠砸在地毯上，洇开深色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只有他压抑不住的、细微的啜泣声，和他因为疼痛而无法控制的急促呼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站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左肩的伤还在隐隐作痛，提醒着我昨天的遭遇不是幻觉。可看着他此刻缩成一团、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影，我忽然觉得，我挨的那一下，和他从小到大承受的一切相比，简直微不足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直以为我招惹的是一个势均力敌的疯批，是一场刺激的成人游戏。直到此刻，我才骇然发现，我闯入的是一个遍鳞伤的灵魂苦苦支撑的废墟，而我过去的所作所为，我那所谓的“渣”和“玩弄”，是在这片废墟上一次次地纵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