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舒咬了咬，深一口气，这次试着放松手腕，照着他的力重新弹了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 舒舒转从旁边柜子翻出一张白纸，又从笔筒里拿了支黑笔，啪地一声放到他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他一个眼神她就怂了，哪敢像现在这样，噘着嘴挑衅地看他，还伸手去戳他口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低低地叹了口气，认命的拿起笔，像在签什麽严肃合约：

        他还真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当年的模样，他那时应该只有很无言的看她乱弹玩乐，为什麽就变瞪她了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有。」她上反驳，语气还哽着点委屈，「小时候超凶的，还皱着眉看我……像我弹错会毁了你的琴一样。」

        那种刚刚觉得他好远、好像永远追不上的失落感，此刻忽然就消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水般的旋律终于连成一小段，像是从她指尖真正洩而出的旋律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看了她一眼，眼里淡淡但笑意像是水波折进了阳光，轻得让人心颤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没有立刻回答，只是淡淡地「嗯」了一声，手指却没收回，还留在她掌心，轻轻贴着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本来就不笨，以前放弃太快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写一张赔罪券。」她抬起下巴，笑得贼兮兮，「以后我可以拿出来兑换哥哥任意一个要求。」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微微侧看她一眼，淡淡的：「我说过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……那时候我应该只是看妳不认真弹，才皱了眉，但我没瞪你。」

        舒舒眨了眨眼，再弹一遍，这次比刚才更顺。

        听完她的控诉，程昱珩眉心几乎不可察地动了下，低声：「……我有瞪妳？」

        舒舒欢天喜地的接过那张赔罪券，像得了什麽宝贝似的举在眼前看了又看，还兴奋地举高转了个圈后，俯环住他的脖子，整个人黏上来似的，抱得紧紧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舒舒被夸得更开心了，忍不住动了动，又往他肩上靠得更紧。

        舒舒得意地嘻嘻笑，把轻轻靠在哥哥肩膀上蹭了蹭，带着刚完成某种任务的小骄傲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弹的不错。」他语气轻淡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转看她一眼，语气仍旧不动声色：「……妳打算拿这张赔罪券什麽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嗯……到底要什麽好呢～」

        「再一次，试试看自己来。」

缓缓带着她重新拨了一遍刚刚的旋律。

        「不，反正就是凶我了！」她戳了他一下，像是帮当年的自己出气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妳刚刚一个转音还是早了半拍，不过……比之前好很多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【程舒舒专用赔罪券｜永久有效｜可兑换任意要求一次】——程昱珩

        她手指一颤，不可思议地看向他：「……这样是对的吗？」

        程昱珩挑了下眉，声音依旧平静：「妳想要我怎麽？」

        她抬起脸，小声地说：「那哥哥以后不准再说我笨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是不是很不错？没有你想的那麽笨吧？」

        「歉要有诚意啊。」舒舒把握机会得寸进尺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，那旋律像水面被指尖撩开一样，轻柔地了出去，清澈得像从前没弹过的音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哥哥真棒～」她笑嘻嘻地说，语尾带着撒的拖音在他侧脸亲了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「我会了欸。」她小声说，语气里带着一点不敢相信的惊喜。

        「好吧，是我错了。」

        他签完名，把纸折起来递给她，语气乾乾的：「拿去。用一次就没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