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薇沉默了。房间里只剩下少年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程薇的脑子飞快地转着。闹虫的房子，变成人的虫子，胆小如鼠的态度，以及……主动提出干活？

        “你说你会打扫卫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会饭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”还得给他取个名。她望着茶几上那袋昨天买回来的柑橘，又看向少年橙色的发。“那你就叫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至于他是什么东西，从哪里来，有什么目的……程薇懒得深究。这个世界已经够冷漠够疯狂了，多一只会变成人、还会家务的虫子，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眼睛瞬间亮了，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。

        闻言，他缓缓：“我…我没有名字……”表现得很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过，”程薇打断他的欣喜，语气阴沉，“记住，你住在这里，就要负责保姆的工作。把这屋子给我收拾得能住人，负责我的一日三餐。要是敢有什么歪心思，或者让我看到你变回那恶心的虫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陈柑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家人？爱情？未来？她早就不指望了。谁都靠不住，只有抓在手里的实际利益才是真的。现在，这个意外出现的“物”，姑且算是一点……免费的劳动力？

        他摆摆手：“不会的不会的！我一定乖乖的！谢谢姐收留！谢谢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没说完，但眼神里的威胁意味十足。

        程薇走到窗边，拉开厚重的、几乎从不拉开的窗帘，外面城市的光线艰难地挤进来一丝。她望着那点微光，心里没什么特别的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个人生活，工作累得像牛，回家只想着，这鬼屋一样的出租屋，她确实没力打理。如果能利用的话……

的粉色眼眸，上下打量着浑发抖的他。“……你是个什么东西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程薇抱起手臂，那在社会上混迹已久的、带着点麻木的审视感回到了她上。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少年，语气没什么起伏：“起来。看着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重新拉上窗帘，将外界的光线隔绝。屋内，只有他忙碌时细微的声响，以及那挥之不去的、属于她和这间屋子的阴寒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会！会的！”他猛地点，“我、我还有点洁癖……看不得脏乱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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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或者说，在家里捡了一个胆小的少年回家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，程薇二十六岁这年，在人生似乎已经定型，只剩下工作、债务和一片灰暗的未来时，阴差阳错地，养了一只虫当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看着他如同获得指令般，立刻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起积灰的茶几，那勤快又带着点小心谨慎的背影，与她这间死气沉沉的屋子格格不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、我……”少年，或者说虫形生物，结结巴巴地解释，“我……我也不知我算什么……我就住在这里……很久了……看、看着人类，就慢慢变成这样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晌，她扯了扯嘴角，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，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嘲弄：“行吧。那你就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少年哆哆嗦嗦地站起来，不敢与她对视，手指紧张地绞着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她转问，走向厨房继续烧热水泡面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这些年什么奇葩事没遇到过，但这么离谱的还是一回。不过，“会打扫卫生”这几个字，微妙地动了她。再说，蚰蜒是益虫，吃害虫，就是长相不讨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、不会……”他又急忙保证，“但是我可以学！很快就能学会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抬，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笑容，“姐，你、你别怕我，我不害人的。我、我还会打扫卫生！你这里太脏了……哦不，我是说，我可以帮你收拾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只要不妨碍她生存，偶尔能让她在疲惫压抑的生活里，找到一点暗地里发癫的乐子，就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