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的声音很稳，稳得让人想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石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声闷响。张靖辞的脸被打偏过去，嘴角瞬间渗出了血丝。但他没有躲，甚至连眉都没皱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她扑过来，挡在了我前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她醒不过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经典像是被人扼住了咙，发出一声极度痛苦的呜咽。他看着张靖辞，那个他从小仰望、敬畏、又暗暗较劲的兄长，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憎恨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陈述简单直白，没有任何修饰词，却比任何煽情的描述都更杀伤力。它不仅坐实了张经典的猜测，更是在那个本就鲜血淋漓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——她是为他而死的。是为了救这个平日里对她冷言冷语、甚至昨晚还在惩罚她的“大哥”而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啊，该死的是他。那颗子弹本来就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。如果她没有动，如果没有那个愚蠢又伟大的扑救，现在躺在里面的应该是他，而她只会受到惊吓，或者受点轻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抱着，蹲在地上，声音破碎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像是一个开关。张经典猛地停止了哭泣，慢慢抬起。那双赤红的眼睛里，悲伤被纯粹的杀意取代。

…她早上还在我怀里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如果她醒不过来，我自己都不会放过我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经典嘶吼着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，毫无形象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用拇指抹去嘴角的血迹，转过，重新看向张经典。那双眼睛里依然没有丝毫波澜，仿佛那一拳只是打在棉花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对着空的走廊低语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、极冷的笑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突然开口，声音依旧冷淡，却透着一森然的鬼气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廊再次恢复了死寂。

        说完，他大步走向电梯口，背影决绝而充满戾气。他要去理那个“活口”。用张家人的方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甚至在内心深赞同这个观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咬着牙，从齿里挤出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昌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排队吧，经典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车子被停，对方开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靠在椅背上，从口袋里摸出那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，慢条斯理地拭着从嘴角下来的血迹。那血是腥的，和他衬衫上的味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你……是你带来的麻烦对不对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经典摇晃着站起，抹了一把脸。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盏亮着的手术灯，又看了一眼满鲜血的张靖辞，眼神复杂到了极点。那是恨，是怨，也是一种不得不暂时结盟的无奈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会杀了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！她是替你挡的！是不是？！是不是！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买凶的人叫王昌海。昌运实业的前CEO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他在我们手里。活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样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不，她早上是在张靖辞的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怎么不去死啊张靖辞……该死的是你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张经典背对着张靖辞，声音阴沉得可怕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个念闪过，但这已经不再重要了。张经典猛地抬起，那绝望瞬间转化为更加猛烈的恨意。他从地上爬起来，再次冲到张靖辞面前，这一次，他的拳狠狠地挥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张靖辞没有反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嘭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为什么要救你……为什么偏偏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张靖辞，我会杀了你。我发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转过，一脚踹在旁边的垃圾桶上，金属垃圾桶发出巨大的噪音出老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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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他宁愿躺在里面被开膛破肚的人是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蹲在地上的弟弟，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，那是某种将猎物撕碎前的嗜血光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个字，直接判了死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活的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太了解这个世界了，也太了解他这个哥哥了。星池一个刚回国的小姑娘，社交圈干净得像白纸，本不可能惹上这种亡命徒。只有张靖辞，只有那个坐在高位、脚下踩着无数利益纠葛的“天誉掌舵人”，才会招来这种杀之祸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大概是一个弟弟对哥哥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。但在场的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