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垂想着，到底哪里错了呢？

        妇女见他愣在原地，已经想要把木门关上，嘴里嚷着：你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，没想到居然是个骗子！你快走，不然我要报警啦！

        很快有人从里面拉开木门，是个发丝黑银交错的中年妇女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下可好，西瓜也摔烂喽。

        曾博驰从妇女的反应里确定了自己没找错地方，他半真半假：我是她在广州的朋友，已经很久没见过她，也断了联系之前听她说回来老家了，正好我今天来这边办事，就想来看看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空气里飘着甜腻的汁水味，但一点都没有缓解两人之间的僵持对峙。

        曾博驰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她的眼睛移开，他另一只手伸进后袋，摸了个什么东西，然后用力丢开。

        妇女见铁门外那来人材高大面容俊朗，但面生，她没打开铁门，警惕地用方言问：你是谁？

        手铐链子不长，两人的手垂在侧，近得可以感受到对方手背上的温度，曾博驰眼珠子酸楚，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：所以，你的份证是跟谁买来的？买了多少钱？还有，我到底应该叫你什么名字？

        她垂看向静躺在地上的西瓜。

        份不对

        曾博驰很不想这样，像审犯人一样盘问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

        木门砰一声关上，拿着手机的手垂下，曾博驰被黑暗一点点吞噬。

        查你资料是我不对，我先歉。

        曾博驰用普通话回：请问这里是张盼娣家吗？

        可曾博驰千算万算，都算不到妇女听完之后竟会一脸震惊地大叫：你到底在说什么？我就是张盼娣！我可不认识你！

        窦任曾经说过的话这时候闯进春月脑海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一瞬间，昏暗楼如一潭黏腻的沼泽，裹住曾博驰深陷其中的双脚，整个人无法动弹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，当下午在那栋居民楼查无此人时，他满脑子只想知，她究竟叫什么名字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次是用有口音的普通话问的。

        春月，你现在就是在玩火，姓曾那男人可没有那么容易被糊弄，你别一时起跑去捡芝麻，最后丢了西瓜，还被人遛得团团转

        地址对了，名字对了，但份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假份

        我一开始还在想，或许是同名同姓，又正好住同一间屋子呢？后来我拿你的相片在那栋楼问了一圈，没人认识你。相反的，那位叫张盼娣的妇女从十多年前就住在那个地址，邻居都认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诚恳又真挚，好像真和张盼娣这个人断联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东西撞上了墙，发出很轻很轻的叮一声。

会，曾博驰抬手按下门铃，铃声哑得变了形，他已经汗浃背，本无法再像平日那样从容。

        春月眸色更深，那是她意图从曾博驰上摸来的手铐钥匙。

        曾博驰想，这可能比子弹打中他还要痛。

        被无情抛落地的西瓜应该是摔破了个小口，像个破血的伤者坐在地上没有再往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脚下仿佛长出了冰冷扎人的荆棘，从他脚踝一路攀上腰椎，比手腕还的藤蔓把他捆绑得死紧，尖刺狠狠扎进他左口，往里钻着，搅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妇女扒着木门，看他神态还是很认真，便眯起眼看了看，随后摇：不认识，我这里没这个人，你快走吧！

        妇女整个人明显顿了顿，原本眯成的眼睛顿时睁大，又问了一次：你是谁？

        摸出手机的手有些微颤，他找出那人的证件相片，递到铁门隙，哑声问：我说的张盼娣是她，你看看，你认识她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