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归狠狠剜了眼照月，发疯般的嫉恨在心熊熊燃烧，让他恨不能将夺走猗猗目光的碍事之人尽数除之而后快！额角青经紧绷，忍了又忍，不能，不能。

        照月却没功夫再劳什子伤，肩上再是痛也比落在那家伙手里好，凭她而今学艺不的半吊子剑术，她还不是那个魔的对手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在三人僵持之时，忽闻江上沙洲有山水清音起，一阵凤箫声动，有轻风拂过水上白蘋，圈圈波纹弥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像极了眼前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儿，燕归只觉得心底酸涩难耐，怎么也不甘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多么嫉妒，又多么渴望，她能这样担忧他，只担忧他，只看着他，独一无二，再无旁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定是出门忘看黄历，那个阴魂不散的狗屁东西，竟然找了过来，枉她一路东躲西藏许久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只觉他笑得让人骨寒竖，他幽幽看她，仿佛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，一只怎么也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猎物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一旦有了除他以外的第二人，猗猗从来都是担心旁人胜过自己！

        一白衣束发的少年影立于舟，任风泊，一曲箫声断水云间。

        虽是未动，那双黑阴沉的眼却未眨动丝毫，一瞬不瞬地盯着她，目光片刻未从她上移去，见她回望过来，燕归角淡淡，慢慢弯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森冷笑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人未至，声先近。听见这哀啭箫声，照月脸色白了又白，心底连骂三声晦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何呢？为何他永远屈于他人之下？

        又蓦地想起了从前，从前不是的，他还有猗猗，两人初初相识时，猗猗也曾因担忧他受伤而出过这番心慌意急的神色，可自下了山以来，一切便成了倒悬光景，她旁总是围着一群叽叽喳喳的苍蝇，惹得他不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手忙脚乱地跟着照月的步伐，回眸匆匆一瞥，却瞧见方才还向她夺步而来的燕归停在原地，就这么看着她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眼神渐渐汇聚，他惘然若失地看向殷晴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反应亦是飞快，她反手扶住脚步踉跄的照月，忧心：“你的伤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开。”燕归拂过来人，他不动她，却被她一把拦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愣着了！”照月心急如焚，所幸还有几成脚力，她也顾不得还在淌血的伤口，飞至殷晴侧，一把挟起她，急遽吐落一字：“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看一向从容洒脱的照月出这幅张皇失措的模样，又忆起那似曾相识的箫音，殷晴当即反应过来，来人是何！

又紧紧护着对方的鹿。

        隔着潇潇雨幕，殷晴看不真切，只得睁大眼睛，竭力辨认，他似是在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说过，有我在，你休想带她走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轻轻扯动，仿佛在冲她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到底还是不愿当着猗猗的面出手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零落一雨，心底不知为何，像是被这雨水淹没了，冷冷凄凄地，泛起一丝不为人知的苦涩之意，仿佛天地之间，他始终孤寂一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跑啊，看你能跑到哪儿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过去这么些年，他始终是站在对立面，被小鹿仇视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随声望去，只见云雾散，一叶扁舟渡江而至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今，连区区打过几个照面的外人都能爬至他上兴风作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也不由得心慌意乱，光一个燕归就让人发麻，若再来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家伙，她不敢细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