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久，他才说：“她跑不远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船夫不再多问，端来一盆净水，殷晴自包袱中倒出一堆瓶瓶罐罐，撕开一匹干净布料，她握紧照月的手，一双眼睛漉漉的，藏满了歉疚：“若是疼，你就掐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是受了她的感染，末了一句，她也平添几分潇洒模样，多了丝少年人独有的桀骜。

        情蛊反噬尤为剧烈，他心口一阵滞痛，尚未来得及凝神调息，倏忽之间，一掌风破空而来，重重击打在他的背上，燕归猝不及防受下一击，以笛剑撑地，在地上划出深深一印子，退出数丈之远。

        船夫神色复杂地看一眼照月：“我家主子只对我说过有您一人，敢问这位姑娘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照月心底百感交集，听了这番发自肺腑的话，她如何不动容，只故作镇定地垂眸，掩过眼底之意，抬起未受伤的手，敲了敲她的脑袋瓜，替她拭去挂在眼角泪水：“好啦，既然唤我一声姐姐，就要听我的话，不许哭了！这不是还有你在边吗，即便没有今日，来日我也定会有受伤之时，倒时若没了你，我找谁哭鼻子去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除了自投罗网，她无路可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莫、咳咳……”照月咬紧牙关：“莫要小看我，你尽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照月。”殷晴嗓音有些哑，犹带着哭腔，轻声唤她的名，清泠泠的，听着好不可怜：“我今年十六，生于春日，你比我大些，我可唤你一声姐姐？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来不及解释，扶住面容煞白、已有些重脚轻站不稳当的照月，赶忙向船夫：“多谢您，请问可有清水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真诚永远最动人。即使她能的那样少，即使她而今的力量如萤火般缈小，但荧荧微光，于夜色中，其芒亦如炬，就如同她望着照月的眼睛，在这个延绵不尽的雨夜里，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    以箫声传音，方圆百里，遍布无极宗眼线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掌来得又狠又快，少年衣裳尽数被雨水沾，形一个晃，几乎未能站稳，凄风冷雨里，犹显伶仃，他弯下腰，呕出一口鲜血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扶着照月坐下，郑重：“患难与共，金石之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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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在小院短暂停留，二人不停蹄赶往殷晴约定的码，接应船只早已抵达，那船夫一脸焦急：“哎呦喂，姑呀！您总算来了，可让我好等！”又瞧见两位落汤鸡的狼狈模样，连忙把二人往船上迎：“这是怎么弄的，伤得这般重。”

定论你，只要你需要我，我永远是你的朋友，我才不要听其他人的话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了，方才你那招叫什么，我原以为你不会武功，你那手飞针着实让我眼前一亮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回应他的，是漏夜的雨声与长久的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归目送殷晴消失在视野之内。

        冷淡的嗓音自后传来：“你伤了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缓缓起，抬手抹去边血迹，反相讥：“若你能关得住她，我也没有机会出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猛烈咳嗽声与耳畔银铃晃动，齐齐作响，清脆又刺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