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杯顺下肚，叠加第一杯，两杯一同灌进胃里血里，毒加速钻进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替他喝，你满意了吗？”她音线轻颤，语气却无比坚定，“我不清楚你和小先生有什么深仇大恨。我是他的妻子，你如果要寻仇，找我也一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鬓角汗珠斗大，牙关咬紧，渗出殷红色，右手扶住他后背，将他左臂绕过自己肩膀，用纤薄肩背撑起他上，拼尽全力从地面架起男人高大躯站稳，承受住他大半力量，学会他的支。

        缇慕愤然甩开康斯珂尔的大掌，伸出双臂接住丈夫摇摇坠的，拥着他一起坐在地上，她下颌抵住他肩膀，慌乱失措也不知该如何应对大麻中毒，耳廓紧紧贴住他侧颜，听男人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念着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每向门口挪两三步，她就得停下两口气，为了争取时间也不敢休息，屏气蓄力，每一步都稳稳当当撑住他的向前移动，心里念着，只要出去有人开车带他们去医院就好，伊洛瓦底江省医院距离海滩开车四十分钟，再快一点就来得及。

        缇慕拭去脸庞泪泽，迅速从惊慌中镇定，现在决不能坐以待毙，康斯珂尔宁愿说风凉话，也不会主动送他们去医院，现在警署断电，外面的情况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回过，仰起下颌，对上一双情绪复杂的湛蓝眼珠，康斯珂尔默不作声，直面霍暻毒发作时的脆弱。

        康斯珂尔睨起眼，惊异于少女眼中的决绝，吐口：“你怀孕了，不为孩子考虑考虑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差一杯。”康斯珂尔冷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...”

        缇慕梗起脖颈，“你真想杀小先生，他进门那一刻，你就该开枪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！先生，不要喝了，先生...”缇慕泪眼婆娑惊叫着，本能向前半步，想伸手去拉霍暻的手臂，小臂刹那从后被人拽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对不起...是我的错...对不起...再也不会骗你了...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爸爸不会有事的，相信妈妈，妈妈会...会送爸爸去医院，我们一家三口会好好在一起，对不对？”距审讯室门口还有两步，她停下来歇口气，呼哧带和肚子里的孩子讲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大麻原料纯度高，两个小时内不送到医院内打解毒剂换血，他后半辈子就得靠大麻过活。”后，康斯珂尔漠然看着地上互拥的小夫妻，提醒缇慕时间紧迫，又冷嗤一句，“没事，军政府供一个毒的大少爷易如反掌，只不过传出去，叫人笑话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匀气，她一鼓作气扶住丈夫来到门口，刚要想办法腾出一只手开门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泪眼模糊，边哭边用纤手去顺他宽背，帮助小先生可以舒服一点。可这没有用，他全都在发颤，温高，神智全然陷入高纯度大麻带来的幻觉世界里，对外界的感知几乎为零。

        年轻军官黑眸穿过黑暗，直面康斯珂尔，话里话外尽是威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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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雪狼，好久不见。按照国际公约，毒杀一国政要，你知该是什么报复，我不希望在战场遇见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突地，门自动打开，凉风灌入审讯室，立时，她肩膀一轻，对面的人接过去她承载的重量，响起熟悉且一丝不苟的低沉音调。

        康斯珂尔无言以对，连自己都无法参透不开枪的原因，却从一个姑娘嘴里毫无掩饰的说出，失神之际，拽住她的手不自觉松了松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无论在任何地方，任何险情，小先生都是她活下去的支。

        纸杯脱手落地，霍暻脚底飘轻向后晃半步，后脑勺昏沉，耳里嗡鸣声逐渐盖住缇慕的哭声，大麻刺激中枢神经，幻觉将口腔里的苦味，转换成蜂蜜的甜，腻得人发慌。

        康斯珂尔问：“你认为我会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禁要救丈夫，救自己，还要救孩子。她的孩子决不能一出生就过她童年的孤苦伶仃。

        缇慕瞥过脸，深口气，咽下所有泪水，再回眸望向康斯珂尔，厉声质问：“你的父亲没死在小先生手上，而我孩子的父亲会直接死在你手里。你真的不怕吗？二十年后再有人来寻仇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几句对不起令少女泪水夺眶而出，第一次听到他会歉，原来自己的丈夫也会说对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