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贷款和全款有什么可比！

        害她？天爷呀，仿佛他不还这两万块就会对她有多好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人能还，他不能还？他是比人家缺胳膊少吗？我不了那么多，我现在就要！现在！”她鲤鱼打，盯着妈妈，“咱俩被人家忽悠了一辈子，每年都说，明年就给我爸分房，明年就给咱家拆迁，怎么连影都没有！等、等、等，等他娘的狗屁！我要看到现成的真金白银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妈戳中心事，躲闪撇嘴：“你个小姑娘怎么还骂人叻，真难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齐佳脸红脖子，气重如牛。

        相的二十个，这位说家里拮据妹妹也要买房，那位又说攒攒钱买个好大新，个个都画饼，她家冰箱小，不下这些馊饼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妈言又止，最后只是阖上眼叹气：“是，你说得对，到手的才是真的，但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丈夫，不是谁，他是大活人，他也有感情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也是活人！我也有感情！”她尖叫。叫完以后，她觉得自己舒服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，齐佳起了个大早，她本来准备好好捯饬一番，在幽幽微曦中，她蒙着窗帘在镜前坐了半天，最后素面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所谓“镜”也不是化妆台，一张廉价折叠镜。她家太小了，环顾这陈旧仄的屋子，哪有正经打扮的地方呢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天，齐佳想起很多米粒小事。比如，五六岁，她住的是航发厂的平房，后来靠她妈评了先进工人，才排上小楼。

        再比如，她妈工作忙的几年间，她爸照顾她的起居，因为她学习差，屁打成八，她对她爸怒吼，你真是个没用的爹。

        思及此，她后悔得想哭，她踢一脚房局门口的消防栓，把孙远舟惊得一滞。她不不顾地往外走，孙拦住她，只遭到女人没好气的斥责：“你，你干嘛啊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顺着孙远舟的视线，齐佳这才发现下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前她总左右横，她直觉她不怎么喜欢孙远舟，但她隐约，好像，感觉，又有点那么点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拿上本，她终于意识到，她对他没有爱情，骗一时骗一世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孙远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把干净的外套展开给她，她摆手不要。大雨下伞面变成水帘，伞下就他们两人，在瓢泼震地的雨声里，她非常想问，“孙远舟我不爱你你知吗”，她生生憋住了，她不希望他的回答是“我知”。那可真是要亲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默默地想着他们贷款的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不，是孙远舟贷款的房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