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烆疼得哆嗦,才刚缓过一阵的shen躯这会儿又像是耗完了力气。
连将那卡在他肋间的半截剑刃bi1出去都zuo不到。
他视线又是模模糊糊地一片,不容易再睁开眼,先对上的,却是小满劈tou盖脸的一句质问。
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……你也是恶人,你也……”小满抱着染血的延年断剑,跪倒下去,出口已成泣音。
江烆这会儿被那剑刃折磨得厉害,连一呼一xi指尖都带着丝缕的痛意,早没了辩解的力气。
他实在累极。也不愿再多看小满那张盛满了不甘与怨恨的脸。
先前同她讲过的,那些恶毒反派毁人机缘的故事,这会就像回旋镖似的扎了回来,让他ti无完肤。
小满还是呜咽着,颤抖着,抱着延年,又凄厉地问:“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机缘,为什么,你说啊,你说——!”
江烆因失血过多而呆愣的脑中卡壳一般,滞住许久,才反应过来,小满眼下非但手上没给他渡灵治疗,口中,竟是连一句“义兄”都不愿叫了。
他默然地咽了口血沫,只好自己按着那伤chu1,稍缓了淌血的速度,强行又挤出来几分力气,勉强笑笑,柔声dao:“小满,你恨我吧。”
恨着我,就这么离开此地,这辈子都别再回来。
延年剑毁,纵然新补,也再使不出从前他用过的那些招式,总归……可不必再担心小满因它而暴loushen份的事情。
这便足矣。
可他忘了小满是与他几乎无二的倔脾气。
江烆越是想拦下她,就越会适得其反。
小满抱着断剑,口不择言,质问的话语连珠炮仗似的,一gu脑就全涌到了江烆面前。
“你毁了我的机缘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是我……”她眸中的泪水打着转,终究,还是一gun,洇shi了地面,“为什么你要捡我回来,为什么你要选择我,为什么……我……”
小满抹着泪,声嘶力竭。
“你……你不是我真正的亲人,不是……我要、我要去找我真正的父亲母亲……哇——”
那哭声凄厉,带着点幼童的稚nen,却很蛮不讲理。
江烆被那一句一句接连而来的气话激得tou疼yu裂,几yu呕血。
他看着眼前质问他的人,一时间,只觉得shen心俱疲,连话都说不出半句。
……小满。不是我选了你。
从来就不是我选择了你。
当初,是你……一次又一次,非要选择我的。
方才他还只是不想辩解。
可这会儿,他hou中艰涩得厉害,五感又渐渐退散,是当真没力气辩解了。
耳边的争执声终于在小满又一句的厉声质问后戛然而止,没了声音。
江烆抬眼,仍看见小满张口的动作,心下了然。
他苦笑着,竟庆幸这一回先失去的竟是听觉。
却也懊恼,他再无从得知小满最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。
大约不会是心平气和的告别。可终归,应该是一个告别。
毕竟……他也养了小满九年的时间。
所以哪怕他眼下坏事zuo绝,小满也只是走了而已。
总之,江烆在最后的视线里,只看见小满抓起佩剑,tou也不回固执走远的shen影。
可他实在站不起来,便只能撑着力气直起腰shen,好让自己能看得再远一些。
那插在肋间的剑刃随他这动作一动,就是钻心地疼。
疼得江烆下意识弓shen,蜷起了shenti。
他又哆嗦了好一阵。
等终于再有力气抬tou时,眼前却只有空dangdang的一dao小径。
再没了小满的任何踪影。
江烆紧盯着那chu1离家的小径,眼底shirun一片。
那断掉的剑刃插在他肋间,隐隐作痛,却怎么也不及心口那一阵被活剜去半块的尖锐疼痛。
小满……走了。
像是生生剜下他的心,然后,也一并带走,不知去了哪里。
江烆跌回已浸透他鲜血的藤椅上,仰面朝天,望着林间稀稀疏疏投下来的光晕痕迹,慢慢地,又闭上了眼睛。
接连失血过多加之心绪不宁,他还能这么chuan气,都已是奇迹。
意识涣散之前,江烆茫茫然又想着,其实死在此时此地,也算不错了。
有花有树,有鸟有林。
多好。
就是可惜……他没力气给自己挖个坟墓立个碑。
就只好将就着,睡在这藤椅上面。
而他只差一点,便也当真死成了。
若不是小满在下山的第二日就被拎回的话。
在同时被按住和强行渡灵的状态下,江烆又恢复了五感。
牵动伤chu1带来的疼痛bi1着他又睁了眼。
于是,就看见了目lou凶光的宋柒鸢。
她眸底的恨意如同烈焰般灼灼烧腾着,只一眼,就让江烆失了周shen的力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