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白有思：“白常检眼光好……只是人有出高低、时运起伏，有些人何妨多看顾一些……当然，白常检已经很有魄力了，倒显得老夫的话多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，继续低来编绳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白有思沉默了一下，随张行一起转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 默契走到远离牛督公的行另一侧边缘位置，二人一起停住，相顾而立，张行一时间只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说，却又不知从何说起，最后只是一叹：“没想到这世还有这般有良心的人，而且是在中，当日在天街上，他与我只有惊吓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世越不好，越不能沆瀣一气，越不能恃强凌弱，越不能滥杀无辜。”白有思面色严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更应该珍惜好人。”张行压低声音来劝。“更应该讲谋略……常检，我知你跟我一样大受震动，但越是这个时候，越要懂得留有用之，这样将来才有可能翻天覆地……事到如今，你难还指望那个人能改情不成？而他不改情，你怎么能将世拉扯回来？顺也好，逆也罢，是不是要大事才行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有思言又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我直说了。”张行严肃以对。“我不许你在这种可笑权贵内讧中轻易陷入危险……你带着伏龙印，一旦说出过的话来，圣人不可能不谨慎，但谨慎之后就是你全家命和我们这些属的清洗！就当是为了我也好，咱们没必要在泥潭中打转！等西巡结束，你便也找个外任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白有思怔怔看了看对方，抱着长剑缓缓点了点，然后艰难开口：“好，我答应你，这次巡视回去，你先去找外任，我等坐满了一年，也去找外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天空落下了雨滴，张行一时心中松快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乎在同一时间，仁寿外围，司长缨父子却在外围营地中枯坐相顾失态，心情沉重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是阿正在就好了。”司化达低扶额，抹去了上面滴落的一滴雨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记住今天的事情。”司长缨忽然从扎上抬开口，其人面无表情，花白的胡子却在颤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司化达一时不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，别什么事情都指望老二！”司长缨语气凌厉了起来。“你这辈子都是个废物！先来拖我的后，将来还要拖老二的后！阿正是要证位成龙的！你要自己支棱起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堂堂一卫大将军，此时竟诺诺不敢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记住那天的事情，也要记住今天的事情……懂了吗？”司长缨语气收敛了起来，但又变得艰难，与此同时，雨滴开始渐渐密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！儿子记住了！”司化达重重颔首，然后单膝顺势跪下，试图扶起对方。“爹，下雨了，咱们进去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下雨正好。”司长缨幽幽望天。“天意难测，天意叵测，天意就是个王八……好好的人，非得要看你摔跤淋雨，狼狈不堪，才能满意……人什么时候都该有个选啊？凭什么只给一条坏路走？凭什么就要让天下人都来看司氏的丑态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这里，上过数次战场，以多才多艺、机巧知变闻名的司长缨居然当场在雨中落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司化达终于彻底惶恐，赶紧双膝下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