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们已经三天没有一点交谈,感觉起来胜过三年。你为他重启话题感激万分,迅速合,回答得不假思索:“二十年。”
“……什么?”他震惊地说,一下子转向了你。
雷米尔的眼睛睁大了,他的拳一下子
紧,爪子必然又刺进了手心。“并非每天……每年都会忏悔,不经常。”你看着他的表情,更改了用词,“我是个合格的学生。而且很快规则就放松了,战事之间没有太多可以用于忏悔的时间。”
雷米尔又不理你了,你们之间凝固着冰冷的沉默,像被迫共居一室的陌生人。你意识到,在过去几个月里,他是所有话题的开启者,谈话的开关掌握在他手中。你并不笨嘴拙,你知
绝大多数情况下应该如何妥帖地反馈,知
如何正确地使用语言――但也仅限于反馈。
一夜无眠。
“二十五。”你回答。
“你……”雷米尔缓慢地说,你知他脸上的神情,那说明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该问,以及多少确定了自己不会喜欢你的答
们睡在一张床的两边,中间隔着小半米,没有人越过那无形的线。
雷米尔不跟你说话,他不碰你,甚至不看你。这让你很难过,但你接受,不然还能怎么样呢?你不能许可以外的事情,而雷米尔收回了他的许可。你乖乖待在远离他的地方,指望他的心情会因此变好,然而没有,他一日日变得更加低落和焦躁。
如果没有要面对的人,你便不出表情。如果没有人开启话题或没有一个你知
的
发场景,你便开不了口。你是反光镜,你是回音
,倘若没有光与声,你无能为力。曾有人把你比作水晶圣像,是啊,水晶,
美、无瑕、内里空无一物。
“北郡一座大教堂内的圣母像泪不止,散发玫瑰芳香,万千信徒涌入北地朝圣。枢机主教约书亚阁下指出,国民的不虔诚乃是玛利亚
泪的原因,当代青年对圣战的消极情绪必将导致恶果……”
“奇异恩典,如此甘甜,我罪竟已得赦免。我曾迷途,而今知返,盲眼今又得重见。神之恩典,教我敬畏……”
你真不知该怎么办了,瞧,你甚至都没再去忏悔室,他却没有感到满意。雷米尔带来的恐慌一度胜过了那未知的恐惧,你在他
边徘徊,想打破那层隔在你们中间的东西,又无从下手。当你们又一次坐在沙发两端,雷米尔时不时换着频
,只有电视机发出声响。
你一向是个好学生,你学到教训的速度像你学习祷言一样快,你恭顺谦卑,很少犯错,你的父亲以你为傲。在同期的兄弟姐妹当中,你需要忏悔的次数最少,你记得这个,尽你不记得自己究竟忏悔过多少次,没有人能记得住。
赞美诗戛然而止,雷米尔猛地关掉了电视。
“邪教组织‘解放战线’的邪教徒于今日凌晨再次对西教廷进行了恐怖袭击,天主庇佑,在教皇陛下的领导下,圣子以撒及十字军挫败了此次阴谋。为邪教徒打开大门的六十岁老妇苏珊娜曾是一名虔诚的信徒,因三个孩子死于对地狱的圣战中,该信徒神失常,遭遇了邪教徒的蛊惑,警方提醒,请注意孤寡老人的
神状况……”
这难熬的气氛,并未随着朝阳的出现而消散。
“每一寸都这么好抽!最好的烟草制成最好的香烟,没有一种香烟像山羊牌香烟一样优秀……”
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熄灭的屏幕,你隐约感觉这些日子来一直累积在他上的压力已经到了一个临界值。雷米尔没有看你,他只是往忏悔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,问:“你开始那么
多久了?”
此时你才反应过来,他问的不是你从何时开始忏悔,而是这一回的忏悔从何开始,你应该回答几个月,而不是二十年。在你开口补救前,雷米尔再度开口,他追问:“你今年几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