案。他停顿了一下,问了出来:“你几岁上的战场?”
“八岁。”你说。
雷米尔霍然站了起来。
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,像只想要撕咬什么而不得的困兽。他咬牙沉默了片刻,蓦地爆发出一连串响亮的咒骂。他的双手握拳,绷紧的胳膊微微颤抖,仿佛在竭力控制自己不揍上什么东西。当他气势汹汹地走到你面前,你忍不住站起来,就像看到一向你冲来的犀牛。
雷米尔在你面前急刹车,他的怒火比你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高涨,那火焰仿佛能把面前的所有东西都烧干净,却不曾冲向你。当他面对你,他压低了声音,压住了怒气,像对着醉酒的、容易被惊吓到的姑娘。
“谁?他们怎么能?”他说,“八岁?这他妈……这他妈怎么能?”
这一连串疑问句并不是问题,它们更像一片感叹句,附加大写加的惊叹号,你无法回答。
“二十年前你就拿那玩意抽自己?为什么?”雷米尔连珠炮似的说,问题跃得乱七八糟,缺乏条理,缺乏逻辑,“八岁,
,八岁上战场是急着找死?这他妈是谋杀!”
你告诉他二十年前你不会“拿那玩意”抽自己,那时候的鞭子要轻得多,毕竟那时候的你挥不动那样一条藤鞭。必须是五岁,因为五岁以前的孩子无法承受治愈术,这得从五岁开始。并且,“我并不会冲锋陷阵。”你说,“我在十字军的保护之下,得到了最好的照料。”
“最普通的照料都不会送八岁的孩子上战场!更不会用鞭子抽五岁的孩子还那叫忏悔!”雷米尔爆发了,“你他妈是被什么
待狂人贩子养大的吗?”
不,当然不是。
从你出生以来,你就受到了最好的照料,享受最有营养的食物,最均衡的锻炼,最优秀的教育,你什么都不缺。多少人在贫穷、疾病和灾难中夭折,你能平安长大,难不值得感恩吗?你是被层层
布包裹的珠宝,师长们对你细心照料,拭去尘埃,打磨棱角。如果你犯了错误,忏悔之后,你的父亲会
泪治疗你的伤口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这是你唯一能接到其他人
肤的时刻,这很好,你喜欢这样,多么温
啊。
个好孩子,以诺。你的父亲说。你得足够优秀,才能上战场。
是的,你必须足够优秀,足够听话,才有机会离开那华美而封闭的小圣堂。你不理解雷米尔的愤怒,就像他不理解你踏上战场时的喜悦。八岁,你在簇拥之下来到战场,你抬起,第一次看到高墙外的天空。
你是多么地幸运啊,最好的那一些才能踏上战场,当你离开,你回,看到留下的兄弟姐妹们羡慕的目光。你不会再见到其中的大多数,这就是永别了。十五岁的时候,你拿到了那一截颈骨,它还很新。你看着它,琢磨着,那是你的哪一个兄弟姐妹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