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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彻底亮起,驱散了卧室的昏暗,却驱不散我骨髓里渗出的寒意。那个梦太过真实,那份被强行剥夺的痛楚和卑微乞求的绝望,如同附骨之疽,缠绕不去。我坐在床边,指尖冰凉,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谢知聿那张冰冷决绝的脸。
恨意,在经过梦境的淬炼后,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尖锐。
我起shen,洗漱,换上一shen利落的西装,将自己重新武装成那个无坚不摧的林音。然后,我推开门,走向餐厅。
谢知聿已经坐在那里了。晨光透过玻璃窗,落在他shen上。他穿着宽松的居家服,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,但孕期的疲惫依旧难以完全掩盖,眼底带着淡淡的青影。他正小口喝着粥,动作斯文,听到我的脚步声,他抬起tou。
四目相对。
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,似乎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间出现。随即,那吊儿郎当的面ju便熟练地dai上了,chun角勾起一抹浅淡的、带着疏离笑意的弧度。
“早。”他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。
我没有回应他的问候,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。佣人安静地为我布好早餐,然后迅速退开,留下空间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。
我拿起筷子,戳破了盘中煎的完美的煎dan,动作机械,目光却如同实质,落在他的脸上。
他显然感受到了我这不同寻常的注视和沉默,握着杯子的手指微微收紧,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维持着,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:“怎么?林总今天这么有闲情逸致,陪我吃早餐?”
我放下筷子,金属与瓷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,打断了他故作轻松的话语。
我抬起眼,直视着他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却带着一种山雨yu来的压迫感:
“谢知聿,我问你。”
他微微一怔,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正式。“什么?”
“如果……”我顿了顿。
“如果我们的shen份互换。”
我的目光紧紧锁住他的眼睛,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。
“如果是我,怀了你的孩子。而你,像我恨你一样,恨着我。”
我看到他瞳孔猛地一缩,脸上的变得笑容僵ying,像是被无形的针扎破的气球,迅速干瘪下去。
“你会怎么zuo?会像我现在‘照顾’你一样,‘照顾’我和这个孩子吗?还是会……”
我微微前倾,声音压低,
“……毫不犹豫地,bi1我打掉他?”
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
谢知聿脸上的苍白凝固了,没有一丝血色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但hou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他眼底翻涌着剧烈的情绪――疑惑,震惊,难以置信。
还有一丝……被误解的痛楚?
可他确确实实那么zuo了。
然而,这所有的情绪,最终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。他垂下眼眸,避开了我锐利的视线,nong1密的睫mao像受伤的蝶翼般颤抖着。
过了好几秒,他才重新抬起tou,脸上竟然又扯出了那抹我无比熟悉的、故作轻松的笑容,只是那笑容苍白、脆弱,充满了自嘲的意味。
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,那笑声干涩而空dong。
“呵……”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,目光落在杯中的yeti上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像是在回答我,“我能怎么zuo呢?”
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、极致的疲惫和荒谬感。
“大概……会像你说的那样吧。”他抬起眼,看向我,那双桃花眼里此刻没有任何光彩,只有一片荒芜的沉寂,和他脸上那虚假的笑容形成了残酷的对比。
“毕竟……我们这样的人,不就是擅长互相折磨吗?”
他顿了顿,补充dao,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掉的风:
“而且……一个不被期待的孩子,生下来,也是痛苦吧。”
不被期待的孩子……生下来也是痛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