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幼时阿吉镇日不见踪影，我里阿……我那时并不知她在何，只在夜里，时不时能听见歌声，便是我曾给你过的那首笛子。那时我去问金蛊老翁，老翁给我说我听错了，苗疆十八寨无人夜歌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半晌才：“那我给你讲一个苗疆的故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种痛与情蛊噬毒全然不同，是无可奈何，是惘然若失，是他想方设法，也无法替她消减一分痛楚，似孤舟失舦，于浪里几跌几伏，怎也寻不到岸，只能眼睁睁瞧着她在岸边受苦，听着她喊冷，抱着她冰涧似的，无能为力。良久，燕归眉拧成结，微微闭目：“猗猗，我们去药谷好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燕不恕，我难受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怀里好和，我好想睡觉……但实在太冷了，我怎么也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不知在何，如在云里，如在雾里，如在千万个叶笛飞花的夜里，在那个不为人知的前尘旧梦里，一切朦胧，似真似幻。

中，一双手环着她的肩，紧了又紧，直握得青暴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归忽觉心底一阵钝痛弥漫。

        只一遍遍，莫哭，莫怕，忍忍，再忍忍好不好。等我带你去云南，去药谷。无论何种代价，他都甘愿。

        少年捧住她的脸，与殷晴额相抵，他们呼绕在一，轻轻的，像早春的，还带点凛凛的寒意，等太阳爬出云里，便散了。直的鼻梁接住了一滴的热，是一滴太阳雨，她那么冷，泪却是炽热的，落在心尖，仿佛能将他灼伤：“听着猗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吻她眼角泪，尝尽苦意，声音也是风打了叶，雨过了梢，轻轻颤着，却未将话说尽：“有我在，你不会死在我之前，便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恕，是我阿吉为我择的字，大约他也知晓，我是不可饶恕的祸端，是横亘在他们之间，不可宽恕的罪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但我知，我没有听错，那时我刚巧在学以音御蛊，笛子得很是难听，于是夜里，我会用很傻的、断断续续的笛声随歌声合奏，仿佛那声音就在我的旁，岁岁年年，一直陪着我长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张嘴，动了下，又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忽然无比后悔自己凭一己私将她从洛家掳走，若当日待她见了药老再去，也许便不会见她如此难受，自己却一筹莫展。

        便是有朝一日你死了，我也会随你一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一切都剖开，袒血淋淋的伤口，捧出一颗真心，说与她听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我不明白，明明阿吉已死……里阿可以活下来，为什么她一心求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好字未出口，在心里酝酿他有何故事可讲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直到很久之后，我才知晓唱歌之人正是我里阿，她被我阿吉下了情蛊和生蛊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我八岁一回见她时，她很虚弱，瘦骨嶙峋，被锁链限其自由，只是见到我时……她好像很恨我，又像是很难过，我那时年岁尚小，也不懂得，我只想与她说话，金蛊老翁却来了，他说我来见她，若被阿吉知晓下场会很惨，我不愿拖累于她，便在心中暗暗起誓要救她出来，后来我又偷偷潜进去过一次，她让我替她杀了阿吉，我照了，只是第三次见她，她却让我杀了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听了这话，似有所，仰脸看着他，小脸冷得失了血色，这般难受模样，还能扯着，一个笑出来，笨拙地安他：“骗人，你又不是神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燕归沉声低语，诉一段随风而去的往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中的疼又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