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海中跃的样子像是樱粉色的月亮在海中翻。第三天，他们运气爆棚，在海平面西南侧看到了一群领航鲸――那种黑得发亮的大块在晨光下出背鳍，简直衬得他们像是海神出行。

        第四天了，海面依旧安静辽阔，风平浪静，阳光把浪尖打出一圈圈碎银的光。可任凭他们在海域间一圈圈地搜索、布设材、望远镜转了又转，摄影机开了关关了开，从清晨五点到中午一点，除了偶尔划过水面的飞鱼，连一块像样的海草斑都没看到――别说儒艮了，连个尾鳍的影子都没留下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今天，还是没看到儒艮。

        韶水音站在船，额前碎发被风乱，桃子般饱满的脸颊绷得死紧，望着水面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蔚蓝，久久没有说话。她握着望远镜的指节微微发白，肩膀也比清晨更沉了些。她没皱眉，但眉眼里那一点点因为落空而生出的失望，还是像被风开的水痕，慢慢晕进了她本来干净坚定的眼神里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再往北两海里。”韶水音拢了拢巾下被风乱的发，半蹲着在船尾调仪，一边盯着GPS定位，一边皱起眉。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背着镜箱，从船尾走来，放下沉沉的设备箱，蹲在她旁边，额沁着薄汗。他看她眉皱着，声音压得轻了些：“你觉得……它们真在这一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有可能。”她没回，指着设备屏幕上划出的绿点圈，“三年前这片区域曾记录到至少十五儒艮活动迹象。附近水深适中，底下是一片海草床。儒艮吃沉水植物，这理论上是它们的‘食堂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它为啥不出来？”温惊澜撑着膝盖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，阳光照得海面一层银亮，什么都看不出。

        韶水音收起望远镜，叹了口气：“要么是我们来得不是时候，它们今天不在吃早饭；要么就是――”

        她顿了一下，视线落在海面那片深蓝中央，声音低下来：“要么……得晚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一愣：“晚上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点点，把被风开的巾拢了拢：“儒艮又叫‘月下美人鱼’，以前不少记录都提到它们夜间活动频繁，有时候会在靠岸的海草区浮觅食。白天它们可能窝在底下休息……你想嘛，它吃的是海底植物，又不追鱼，当然得潜得深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看她盯着仪屏幕，眉皱得更深了些，声音也低了：“那你要是打算晚上下水……危险不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附近没珊瑚礁，水温稳定，也不是暗区。”她回答得干脆利落，像是已经算过所有风险，“但夜潜确实比白天难。水下视野窄，要用高明灯补光，设备下水之前得改装，尤其是外壳密封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蹲在设备旁，眉眼专注，手指翻着记录板自言自语：“要不要把红外热成像相机再试试，或者换夜视补光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能陪你潜吗？”温惊澜突然说。

        韶水音手指顿了一下，回看他。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表情认真，额前汗被海风带干了些，但眼里写满了清楚的执念：“我知我不懂镜，但我能背气瓶，扛灯，拉你上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韶水音看着他，笑了一下，语气却比想象中认真：“你不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温惊澜显然被这个拒绝怔了下：“为啥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没潜水证。”韶水音站起来，了掌心，“连开放水域的初级证都没，别说夜潜，你连下十米都不合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练练呗。”温惊澜不死心地说，“我力气够，你又知我耐力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你行不行的问题。”韶水音看着他，语气温柔却笃定，“这是水下作程，不是拎扛材那种力活。水下通讯靠手势，气瓶气压变化靠经验控制，还有反压调节、潜伴系统、上升速度、BCD气作……这些都不是你下水摸个鱼就能学会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