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一百二十六）云胡不喜

        两人chuan息着默然很久，燕归眼前发白，他知晓大约是撑不了多久了，但他尚有话未尽，只拼命强撑着，克制住呼xi，以无比沉闷的声音，轻声问：“还讨厌我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人一向蛮不讲理，自己zuo了讨人厌的事情，还不准她讨厌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或是她的错觉，她竟从这寥寥几字中品出了一丝小心翼翼。都已经bi1她讲出喜欢二字，何故再假惺惺问她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了许久，她也未答，他眼睛一寸寸灰暗下去，他慢慢明了——也许方才她讲的喜欢，不过是委曲求全应付于他。

        燕归不可遏制地回想，回想与她山林初见，去往琅琊，兰陵，而至金陵。细细想来，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。他犹记叔父追兵将至时，他将息蛊子蛊给她，想要将她甩掉，便将她独自留下。那时是她百般央求着要与他同行——被他当zuo诱饵却全然不知，一个人在原地傻傻等他。

        说来可笑，而今倒成了他患得患失，不许她走。从无话不说到了相顾无言，才知从前言笑晏晏时有多珍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猗猗可记得，在琅琊时，我去山外寻路，你不肯，要与我一dao走，你说要与我强强联手，再不敢让旁人来欺我一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思绪随他所言飘得很远，是啊，那时她等了他一天一夜。山中苦寒，她数着雨落芭蕉，一颗又一颗，好久好久呢，她都以为等不到他了，但还好他回来了，那会她真的很开心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猗猗。”他嗓音低哑，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，深深xi一口气，埋首在她颈间，声音更是闷了，细如蚊yin：“那个时候，我骗了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怔住，抬tou看他，不解其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从怀中取出一物，正是那枚血玉红珠：“此为息蛊子蛊，可诱人深入，我将它留于你，原本是想叫你作饵，替我一死。可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抬眼看着殷晴，一双圆溜溜的黑玉子像是风雨里洗出来的，红彤彤怪可怜，他几乎不敢多看，一番话说得艰难无比：“我以金蚕求之东方夜，未用息蛊。我那时便舍不得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猗猗……我很后悔将你独自留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原是不打算告诉你，索xing一直这么误会下去，让你觉得我从来没想过要丢下你，可我想告诉你，猗猗，我是生出过那样自私的想法，但我舍不得你，我真的舍不得。从前是，现下更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所以猗猗，如今你怎舍得留我一人。”燕归拥着她，轻轻咬住她的肩。殷晴恍恍惚惚，尚未从他话中回神，许久，才抬脸抿出一笑，泪水交错，一个大花脸，比哭还难看：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要我如何，我都应你，只求猗猗莫弃我不顾     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拂过shen上shi淋淋的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好生聪明的一个人，ruanying皆施，叫她如何应对。

        要我如何——我都应你。

        情事落幕，他等了许久也未得回应，视线往下垂落，殷晴颈项间红痕殷殷……燕归抬手，抚过她被红线勒出的痕迹，心疼地唤她：“猗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已坦诚相告，不guan你方才不逃摇tou真心与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都逃不掉的。”燕归chuan息着抵住她额tou，捂住xiong口，气息越发的微弱。指腹沾着chun边不知是两人谁的血迹，随着他的动作，血落在她颈上，在微弱的烛火光里，那抹血印与她脖颈红线交错，鲜红刺目，燕归却是满意地笑了笑，似凭这dao血迹，便能将她牢牢锁在shen侧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心tou鲜血养就之物，经年累月，同gen而生，是谓本命蛊，母蛊在我，子蛊在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寻息定踪，死生一线，只要我活着，无论天涯海角，我都能找到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情绪波动过大，心中又一阵绞痛，燕归咳出一抹鲜红，他不甚在意地抹去。他知晓今夜他定是撑不住，而猗猗未必会留下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握着她的双肩，眼中通红：“便是你侥幸逃了，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