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底骤然雷震，一下又空落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吼完这话，燕归已是力竭呕血。

        方才到下巴，却一片，她心中一惊，以为是血，忙从散落一地的行李中，摸到一个火折子，颤颤巍巍点亮。

        好生陌生，与方才强横行径判若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便是死，我也是要与你在死一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哭了么？

        是满手漉漉的泪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心口震震，一时哑然，她说不出话来，耳边尽是呼呼作响的风声，有那么几个瞬间，她只见得他的在开开合合，连他在说什么也听不真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怒不可遏：“可你也答应过我，不会离开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燕不恕，我就知你之前便给我下蛊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真的好想杀了他们。”她怎知他多想将她在意的那些人碎尸万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便是你日日挂在嘴边，谓之好哥哥的亲兄长，你以为他难除你之外就没有其他在意之人么？他与寒江雪剑主暗涌动，你当真丝毫未察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咳咳……”他神智又一飘忽，再看她俱是重重叠影，今夜内外皆伤，失血过多，加之放纵情，他知晓清醒已无多少时间，燕归切齿：“殷晴。你在意的人何其之多，可他们会与我一般只在意你吗？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由得将他放平，想着方才他角血的样子，终究是不忍，又抬手去碰他的脸。

去哪，我便跟你去那，若去昆仑，我便追到昆仑，谁再拦我，我便杀谁，再不会心慈手，上穷碧落下黄泉，你休想甩开我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再抬手一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阿吉…里阿…金蚕…都走了，我只剩你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握着她的手，将刀刺入自己时，他是否也在默默垂泪。

        是何时——在他一把将她拽入怀中，凶狠地吻她，不顾伤势也要强行与她欢好时，还是低声唤她“猗猗”，说他心疼如刀绞，又或是他在她颈边耳语：我心唯尔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百转千回的猗猗，他冷地喊她的名字，无比急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可我不想伤害你，猗猗，你不要走好不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许是雨声杂乱，他的声音落进殷晴耳里，只觉得飘渺遥远，仿佛这些话不是燕归在说与她听。燕归是何其威风的一个人呀，骄矜自大，目中无人，偏又有这样的本事，在她面前，更是一贯的无所不能，何曾有过这样脆弱的时候。

        借着几缕天光，殷晴的视线往下，他人虽是昏沉了，但那双手，依旧如铁钳般紧紧扣着他，任她如何使劲，也纹丝不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究竟哪里……不如旁人，为何？为何？为何！为何你们一定要弃我而去……”他喃喃自语般，才起了几个重音，声量便越发地轻，几乎要被这呼啸的夜风夺去。直至到最末了几字，已是气声，再也撑不住，歪倒在她颈窝里，没了动静，殷晴蜷缩成团，满目颓色，只攥紧了手，好让自己稳住心神，只字未言。

        先是情蛊，又是同生蛊，一而再再而三，她有满腹不满，怎知他亦满腹痴怨。

        小舟外夜雨如注，风也是狂乱不止，羊角灯燃尽最后一丝烛火，默然熄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有你……你之于我是唯一，可我之于你，能在你心底占得几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猗猗，你那样善解人意，为何独不解我意？我的心意。”你岂是不知？

        只是以蛮横凶狠掩盖了脆弱之心，情难自抑泪水无声，偏又

        似乎是神志不太清明了，燕归的声音低低地，断断续续：“……若你不逃，蛊亦不会发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浑无力，刚才他喂她吃下那蛊她动手时何其骇人，再听这一番惊耳骇目的言论，又知晓他从一开始便打算将她丢掉，她又委屈又气愤，简直无从说来，恨死他了：“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，不会对我使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抑或是从至尾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仿若被谁点了，许久才神情恍惚地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