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进了雨里，叫她不曾觉察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好生自大！又怎知她心不疼？

        燕归安静地躺倒在黑暗里，火光渐渐近了，在他丰姿昳昳面庞上错落几阴影，他似乎睡得很是不安，眉紧紧皱着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近在咫尺，殷晴却生了丝愧意，不敢去看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又一次抬手去碰他的脸，小心翼翼地，仿佛怕惊醒了他，轻轻抚平他秀致紧蹙的眉。

        横过如山孤的眉，再往下，低洼，便是一片新雨。

        犹带着少年的温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像是被那片雨蛰了手，猛然收回手。

        若说方才当着燕归面那句“非要我恨你么”是殷晴逞一时口之快。

        而今她当真是恨他，恨极了他！既要她，何不绝一些，叫她断了念想，倒也能痛痛快快地走，可偏偏，伤害了她又说那么些乱人心窝子的话，叫她止不住去心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留她在这两难境地，越陷越深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失神地望着手心那一捧濡，想起每回她落泪之时，燕归总爱捧着她的脸，细细将她脸上的泪过了，吻尽了。那时她觉得，只是燕归又想了法子亲她罢了，先亲了眼睛，最后便是嘴巴，总能讨得些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，有时多余的眼泪也会进她的嘴里，她尝过自己的泪，那他的呢？每一次燕归吻尽她的泪水时，他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鬼使神差，殷晴低，去吻他面上的泪，一点点，学着他的模样，温柔又细腻地掠过泪珠，不必咽进口中，已是一片苦涩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微咸的，淡淡的，却在尖久久挥之不去的苦涩。如此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捂住脸，大滴大滴的眼泪透过指砸在少年脸上。像是有所感应，燕归的眉微微动了下，却未醒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片低洼，不过刮了场风，又下起了漓漓小雨，泪水交织，为一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慢慢弯下子，借着残烛灯火，掬来雨水，将伤一一理，再伏靠在他侧，木般枯坐着，泪水没入鬓发，寂寂无声地哭着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喜欢，何苦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自远传来几声鸡鸣，天边泛起淡淡的鸭壳青。

        风来的不止是雨丝，还有远方画舫未止的丝竹声，想是听惯了燕归慢悠悠，总是带着几分逗弄意味的笛音，再听旁人的，也只是会想起他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殷晴在他腰间一阵摸索，那截冰凉的笛子被她握在手心，她温柔地抚摸着这截笛子，大约是被他带在旁许久，笛子被他摩挲得很是光洁衬手，初初碰上去如冰涧般凉，握在手心久了，也慢慢和了，亦如其主。恍然间，她好似又闻那晚山间月夜里，山花烂漫时，他来的一曲颇有江南风韵的清音慢调，那时的少年坐在高高的树上，她歪一歪脑袋，就能看见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握住他的手，十指相交，又将手放于心，效仿着他方才那般，将他的手压在心脏，让他也听一听。